艾刚·马卡特(第24/28页)
“劓刑?”
“是的。就是割掉鼻子的野蛮刑罚。这是从封建时代的日本武士中流传下来的一种极其残酷的刑罚,他们在受刑者的众多同伴面前割下他的鼻子或耳朵。为了让百姓心存恐惧、乖乖顺从,日军处心积虑地设计出这种野蛮刑罚。更惨的是,当时被他们割掉鼻子或耳朵的菲律宾人中,有许多是无辜的。因为日军的这种暴行,当地人彻底恨透了日本人,并从心底里蔑视他们。”
“啊!不只日本人,俄国的彼得大帝也干过这种缺德事。”
“战后进驻菲律宾的日本企业,对菲律宾的自然环境造成了严重的污染。但是自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起,日本人渐渐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一部分日本企业开始协助菲律宾开展保护自然运动,划出一些度假区来扶持当地的旅游业,还建了一些专门给外国人居住的别墅。”
“哦。”
“一九七六年一月当地发生大地震。这么看来,菲律宾完全符合所有条件,到这里,我们已经可以毫无疑问地得出结论:橘子共和国就在菲律宾。”
海因里希似乎听得有些出神,叹道:“啊……真让人吃惊!”
“我们终于抵达目的地了,海因里希,欢迎你到橘子共和国来。”
海因里希露出一脸苦笑。
“但是,这里其实是座地狱。”我说。
海因里希听了,惊讶地说:“真的吗?”
“是的,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菲律宾,正是坏人当道的最黑暗的年代。”
“哦……但是……你怎么连那里的情况都知道,洁?”
“我当然知道得很清楚,我连那里一般的家庭电压有一百一十伏和二百二十伏两种都知道,因为当时我就待在那个国家附近,听说了很多从那里传来的消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菲律宾,哎!那是个多么悲惨的时代啊。”
“真的?”
“整个国家都处于动荡和不安之中。当时马科斯总统还没被驱逐,周边各国都陷于漫长的内乱中,美国则面临恐怖活动猖獗和毒品泛滥等问题。这个国家就是亚洲的地狱。当时整个世界都在经历最糟糕的年代,菲律宾更是成了各国犯罪分子最理想的藏身之处。”
“真的吗?”
“是真的,它因此变成亚洲数一数二的穷国。”我说,“那里简直就是恶棍们的天堂,是各国强盗和骗子们最好的藏匿地。恶人们在这里不仅不受惩罚,还可以终日弹冠相庆。当时在那个国家里,螺丝式脖子的人被杀,这样的事一点儿也不稀奇。”
海因里希好像在猜测我真正的意思。他静静地看着我,过了一小会儿,说:“洁,你是很认真地说这些话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那是个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年代。”我笑着说。
“你刚才是不是说,一个活生生的人,脖子是螺丝式的,然后被杀了?”
“是的。”
“这也许只是吸毒的人产生的幻觉吧……”
我摇摇头说:“不,那是事实。”
“也就是说,艾刚小说里的那件事……”
“当然可能发生了,而且我敢说一定发生过。”
“就像书中描写的那样?真的发生过?”
“真的发生过。”我肯定地回答。
“洁,我们打个赌吧,就赌我们的晚餐好了。”海因里希说。
“行啊。”
“我认为那件事没有发生,而你认为发生过。我说得没错吧?”
“是这样的。我作为一名研究大脑的学者,得为自己的理论殉道,不是吗?这件事没有发生过,这从道理上说不通,所以我只能推测它确实发生过,这是研究者必须遵守的逻辑。我们就用事实来做检验吧,看看事实到底是会违反脑科学理论,还是会证实理论的正确性。”
“我知道一家很棒的餐厅,洁,不过价格有些贵。所以,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现在还来得及。”
“不,我怎么能打消呢。”
“哦,还是算了吧,这样有些不太好。”海因里希说。
“这么说你服输了?”
“喂,这句话该我说吧?我只是觉得明知是你输的赌局,我还坚持,这样对你有些不公平,好像我欺负朋友似的。”
“别介意,海因里希。那家餐厅有什么好菜?”
“有腌鲱鱼和鹿肉,还有奶油面包……”
“不错!能再来点儿葡萄酒就更好了。那我们早点儿揭晓答案,赶快上那儿去吧。”
“注定是你请客,洁,这点你要先弄清楚哦。”
“是你请客。”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请客我也不拦你。洁,我们怎么揭晓答案?”
“我想,警方那里应该留有记录吧?”
海因里希点点头说:“如果案件确实不同寻常,就应该会有记录,但前提是这件事真的发生过。不过,去问哪里的警察?”
“先问马尼拉的,没有的话,再去查八打雁。我想肯定能查到。”
“用电脑可以检索到吗?”
“先检索一下试试看好了。日期很清楚,一九七六年一月二十四日,这一点不会错。如果能发现什么头绪,再打电话问问就行了。”我面对着电脑说道。
“洁,你到底在想什么呀?真要这么做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边敲击键盘边反问道。
“检索一桩根本不存在的案子,开什么玩笑?你这种举动也太无聊了吧。”
“那么,你怎么解释马卡特先生故事里的最后那一段?”
海因里希满脸不屑地笑了笑,然后说:“喂喂!你就别演戏了,洁,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想怎么捉弄我?看看你那张紧绷着的脸,还在那里一本正经地敲键盘,还真想在我面前装到底啊?是想让我看看掉脑袋的米老鼠长什么样吗?”
“好啊,那就看看吧!”
“书中的描述也不必全都是事实吧?他就不能只写这么一段属于他自己的、大胆的、艺术家式的情节吗?这难道不行吗?”
“不,这不是那种性质的内容。既然他能写出来,那件事就必定确实发生过。不管看起来有多么不可能,它都肯定存在。人脑就是这样一种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