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第12/15页)
“她的确有偏执的一面。”中西贵子站在楼梯上说。
“还有一件事,我以前就很挂心。”久我补充道,“飞騨高山离这里并不远,不过一小时左右车程,这只是偶然吗?”
“咦,那么近?”
“对。办公室的墙上贴了地图,你们可以去看。”
“确实不远。”本多雄一抱起双臂,看着雨宫京介说,“这样一来,恐怕不能断言麻仓雅美与这件事无关。”
“无聊,”雨宫不屑地说,“你们没问题吧?未免想太多了。”
“我也不认为是偶然。”田所义雄也说,“去见她的三个人中,有两个人被杀了—这是不容忽略的事实。”
“说出来吧,雨宫。”本多也说。
“既然说到这个份儿上,没办法,我就告诉你们当时的情况。”在众人的注视下,雨宫缓缓走到中央,“正如你们所说,雅美因为试镜的事很受打击,大概她本以为自己不会落选。她失望地回了老家,但并不是为了调整心情,而是决心放弃演艺事业。温子和由梨江得知后,决定去飞騨高山劝她改变心意,但觉得只凭她们两人不一定能说服她,于是邀我同往。我想她们真正的目的是要找一个会开车的人。我们向由梨江的哥哥借了辆四轮驱动车,因为那种车走山路性能强悍。”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久我和幸问。
“上个月十号。”
“那是试镜后不久。而且,”本多雄一低声说,“就是雅美自杀未遂的那一天。”
雨宫京介神情沉重地点了点头。“不过,我认为只是巧合。”
“这且不提,然后呢?你们见到雅美了吗?”本多问。
“没有立刻见到。她母亲很高兴地欢迎我们,但雅美一直躲在自己房间里不出来。她们母女争执的声音,我们坐在客厅都听得到。我们耐心等了很久,她终于下了楼,第一句话就问‘你们来干什么’。”
“她听从你们的劝说了吗?应该不可能吧。”本多雄一问。
雨宫无力地摇了摇头。“我们用了各种方法,从各种角度来劝说,告诉她因为一次试镜落选就放弃演戏太傻了,一路打拼到今天,就该让努力收获成果,我们也会帮助她。但她始终没有改变心意,我们越是拼命说服,她的态度就越是强硬,最后我们只好放弃,决定回家。离开前还对她说,只要她改变心意,随时欢迎她回剧团。”
“然后呢?”久我和幸问。
雨宫微微摊开手。“没有然后了。这就是全部经过。之后我没再见过她,也没有打过电话。得知她滑雪受了重伤时,我本打算去医院看望,但她母亲请我们不要过去,因为她只要听到剧团成员的名字,情绪就会异常激动,不利于伤势恢复。”
“原来如此,这样我就明白麻仓雅美自杀的原因了。”田所义雄说,“她试镜落选,本就已经心绪灰暗,此时通过试镜的竞争对手来安慰她,其中还包括她认为以不正当手段通过试镜的两个人。只要稍微一想,就知道这对她而言是何等的屈辱,由此更加深了绝望感,终于冲动自杀。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
“我们跟雅美说话时,特别注意遣词用句和态度,尽量避免同情的语气。我们不会不知道这个问题。”
“再怎么小心,”本多雄一说,“也有可能伤害到雅美。”
“有时一句无心的话,却令听的人很受伤,这是常有的事。”中西贵子也深有感触地说。
“等一下,你们的意思是,雅美自杀是我们害的?”
“其实你们还不如不去看她,”田所义雄说,“至少不要试镜刚结束就去。由梨江不可能做这么没脑子的事,多半是温子硬拉她去的。”
“那么我们应该置之不理吗?”雨宫京介瞪着田所说,“一起奋斗的同伴要放弃演戏,我们就这样一言不发,只当没看见吗?”
“我是说,做事要讲究时机。”田所也瞪着他。
“好了,先等一下,”本多插嘴道,“我想知道雅美当时的表现。”
“雅美的表现?”雨宫惊讶地眯起眼。
“你们离开时她的反应,比如深受打击或是生气之类的。”
“心情算不上好,不过我觉得并没有因为和我们见面而愈发消沉,或是格外激起怒火。”
“或许只是你们没有注意到。”
听了田所义雄的话,雨宫咬着嘴唇。“至少没有想自杀的样子,这一点我还看得出来。”
“但是你们离开后,她就自杀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所以,”雨宫神色黯然地望向本多,“我认为只是巧合。也可能她已决心一死,正好我们登门造访,使得她情绪更加激动,于是付诸行动。但我们就该为此受到指责吗?”
似乎没有人可以下结论,所有人都暂时闭上了嘴。
“麻仓雅美小姐的母亲是怎样形容她当天的情况的?”久我和幸看着雨宫和田所问,回答的是雨宫。
“说她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突然带着滑雪用具出门,也只当她是和当地的朋友约好了。她母亲觉得去散散心也好,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医院就打来电话,告知雅美在禁止滑降区域滑雪,坠下悬崖,是滑雪场的巡逻员发现了她。”
“她自己并没有承认是自杀?”
“我没有和她当面谈过,不知道详细情形,不过没听说她承认是自杀。”
“就是自杀。”田所义雄说,“从状况来看,显然是自杀。”
“这样看来,雨宫先生他们的来访果然是导火索?”久我和幸说。
“你的意思是,这都是我们的错?”
“我没有这么说。”
“如果你们没去,她也许不会自杀。”田所仍然在纠缠这个问题。
“不过,是否只有雨宫他们有嫌疑,也值得探讨,”本多雄一看着天花板说,“因为雅美的母亲说了件很奇怪的事。”
“雅美的母亲?本多,你去过她家吗?”中西贵子问。
“她受伤后不久,她母亲曾来过剧团,当时我正好在场,就聊了几句。据她母亲说,雅美离家前接到过一个电话。”
“电话?谁打来的?”田所义雄问。
“不知道。是雅美接的电话,只讲了短短几句话。挂上电话后,她就像突然想起似的说要去滑雪,径直出了门。所以她母亲以为是老同学约她去滑雪,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她在当地的朋友后来几乎都去看望过她,没有人约她去滑雪,也没有人给她打过电话。”
“这件事的确令人在意。”久我说。
“对吧?不排除和她自杀有关系,所以她母亲也很在意。”
“究竟是谁打的电话?在电话里又说了些什么呢?”中西贵子双手捧着脸颊,晃动着身体,“什么样的电话可以把人逼到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