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的巡礼(第2/9页)

“这种蠢事——你说的,难道是自杀?”

“对啊。难道不是吗?”

“呃,这个,虽然是这样……”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好像不管听到什么都觉得像是噪音,不管看见什么都感觉是雪花马赛克。

小兔也一样,虽然是在说着话,却明显没把我的存在放在心上,只是一边呜咽着,一边不时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

高千,你快回来吧……

这个时候的我,还不如一个不敢在夜里独自去厕所的哭哭啼啼的幼儿园小朋友。高千不在身边,就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若是独自一人被留在候诊室里,我只会单纯地感觉害怕和不安吧。然而此刻跟异于平常的处于“僵尸”状态的漂撇学长,还有同样异于往日的“呆傻”状态的小兔在一起,却让我倍受孤独与恐惧的折磨。

“打扰了。”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我险些跌坐在漆布地板上。回头一看,两位身穿西服的男子正看着我们。“你们是鴫田一志先生的朋友吧?”

因为这番话而“复活”了吗,漂撇学长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而像是受到那股气势的感染,小兔眼中也有了生气。

“……是的。”

“刚才的事情,多谢了——”

两人之中年轻的那一位回答道,向我颔首。仔细一看,是之前到御影公寓来的刑警之一,名字应该是叫佐伯来着。

“容我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安槻署的佐伯,这位是——”

他介绍着身边的另一人。对于这一位,我也是初次相见。是个头发斑白,眼皮看着很沉,刚刚上了年纪的男子。

“县警宇田川。你是匠同学吧,非常抱歉,之前的事情,麻烦再说一遍好吗?”

要再一次接受询问,老实说我的体力已经达到极限,但因为是县警的要求,那也没办法了。对抗国家权力,和再重复同样的解释说明相比,哪一种更耗体力,根本用不着做比较吧。

从鸭哥和我们的关系开始,到高千和我出现在现场的原委,以及他即将要结婚的情况,我把刚刚在现场所讲过的事情又重复说了一遍。漂撇学长也把之前才对高千和我讲过的内容重述了一遍。小兔从旁进行了补充。

等到一遍讲完,佐伯刑警转向漂撇学长:“也就是说,您和鴫田先生约好了见面是吗?”

“是的,在大学附近一家叫作‘三瓶’的居酒屋。约在八点。”

“可是鴫田先生没有露面?”

“是,也没来个电话,我打电话去他家里,但一直都是电话答录机……我们很担心,然后这小子……”他指着我,“就来通知消息了。”

“您和这位小姐,从‘三瓶’回到自己家里是什么时候?”

“超过十二点了。”

“在那之前,一直都在店里吗?”

“是的。”

“羽迫小姐——是吧,”佐伯刑警接下去转向小兔,“您被边见先生叫去店里是什么时候?”

“嗯,唔,九点半——不对,我想应该已经接近十点了。”

“那之后,一直都和边见先生在一起是吧,在店里?”

“是的。”

“再后来,跟着边见先生一起去了他家是吗?”

“是的,没错。”

“那么,能告诉我‘三瓶’的电话号码吗?”

是打算向店员证实学长和小兔的话是不是真的吧。也就是说,这是在若无其事地调查不在场证明。我正这么想着,佐伯刑警提出了问题:

“鴫田先生有没有被什么人记恨着?”

不由自主地,我们三人对视一眼。问出这样的问题,难道警方认为是谋杀未遂?

“没有……那种事……”漂撇学长还没完全从震惊中恢复,话语中略有些迟疑,“没有那种事的。不,我觉得没有。”

学长的迟疑,是因为突然想到要隐瞒某件事。我意识到了。

“听说鴫田先生是大学老师,那么你们从学生的角度看来,像是职场纠纷什么的,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觉得没有。他人品最敦厚了。”

“那么,比如女性关系方面的问题呢?”

“没啦,他是如今稀有的道德主义者,甚至连未婚妻在自己家里过夜都不允许,说是在结婚之前不能失去节制什么的。”

“嚯。”

“这么老顽固的家伙,我想不出会有女性关系方面的纠纷。”

“既然说到了未婚妻,之前听说鴫田先生的婚礼是在二十四日啊。那位未婚妻的名字是——”

事态到了这一步,婚礼不得不无限期推迟了,大约是重又意识到这个现实,漂撇学长的表情好像塞了满嘴的辣椒一样。“弦本绘理小姐。”

“职业?”

“唔,这个怎么说呢,没有稳定的职业,打着各种临工。要说的话,该算是处于新娘修业期吧——”

“请告诉我她的联系方式。”

佐伯刑警记下了绘理的住址和电话号码以后,继续问道:“当时,鴫田先生和那位女士是相亲结婚吗?”

“不,要说的话,该算恋爱吧。”大概没能一下子明白刑警的问话意图,漂撇学长意外干脆地回答道,“我本来以为那家伙铁定是相亲结婚的类型,可是没想到,竟然是绘理这边看上了他——”

这件事我是头一次听说。我原本以为,肯定是鸭哥对绘理生出了迷恋之心,所以坦白说,此刻我很意外。

“那位弦本绘理小姐,和你们关系也很好吗?”

“在今年三月之前,都是大学的同学。”

“那你们很熟对吧?”

“唔,算是吧。”

“她以前有没有和其他男性交往过?”

果然行家就是行家。就算我们保持缄默,对方还是毫无疏漏地寻找着那样的可能性。

“这个吗……”看来漂撇学长也觉得不要勉强隐瞒比较好,于是放弃了遮掩,“也不是没有。”

“是谁?”

“是个叫东山良秀的男人。”

“他是什么情况?”

“跟弦本小姐一样,今年三月刚从安槻大学毕业,现在就职于本地的一家公司。”

“请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

虽然这种事说来无关紧要,但从刚才开始,佐伯刑警就一人包办了从问话到记录的全部事项。宇田川刑警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一直从旁静静地看着我们交谈。

“这位东山先生,从前和弦本小姐有过密切的交往是吧?”

“是。”

“也就是说,有过恋爱关系?”

“嗯,大概是的吧。”

“或者说,有没有到达谈婚论嫁也不稀奇的程度?”

“这个嘛,不太好说——”

“为什么他们两人会停止交往?”

“这我也不清楚……没听他们本人说起过的事情,很难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