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6/7页)
“还有,别再和我提教授是多重人格,有个他妈的开膛手杰克潜伏在他体内,另一个人格是他妈的人见人爱的米老鼠。去你的,我才不信呢!这都是借口,我了解你们,这里不是什么医院,我也不希望所谓的医生让你们听几首儿歌就治好你们的病,我希望你们都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所以说,以后谁胆敢袭击警卫,就不是淋淋雨这么简单了。你们听懂了吗?”提出问题后,谢力把目光洒向众人,似在寻求一个回应。
坐我身边的堂吉诃德已经被他这番言论吓得瑟瑟发抖,面色苍白;叶萍也紧紧环抱她手里那肮脏的塑料娃娃。畏惧的情绪弥漫在整个活动室,空气中似乎都能闻到胆怯的气味。只是,我注意到有一个人例外。
那个他们称之为“佐川”的杀人犯。
至于为什么叫他佐川,恐怕是源于一起真实的杀人案。一九八一年,巴黎发生了震惊世界的“佐川艾沙案”。杀人者名为佐川一政,一个在犯罪学上备受研究及争议的人物。佐川一政在巴黎大学攻读英国文学专业时,被荷兰籍女同学里尼·哈特维尔特(Renee Hartevelt)吸引,开始了疯狂的追求。有一次,他将哈特维尔特约至家中,用猎枪杀死了她。哈特维尔特死后,佐川对她进行了尸奸,并残忍地割下她大腿及臂部进食。两天后,又将剩下的尸块以两个大皮箱装载丢到公园。事情曝光之后,法国警方拘捕佐川并对他做出检控。可是因为佐川的父亲有权有势,迫于压力,最后法庭判定佐川有严重的精神病,只是将他送进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我没有兴趣去打探南溟精神病院的佐川是因为犯了什么罪而被关在这里。我只是知道,现在,从他的眼神中,我隐隐约约看到了当年那个日本杀人魔的样子——那是暗藏在平静水面下的巨大暗流。
“喂!大声一点回答我,你们听懂了吗?”谢力受够了病人们无声的抗议,朝着众人呼啸,“难道还要给你们一点颜色——”
话未说完,原先静坐的佐川,如同射出的弓箭一般,蹿到了谢力的身后。真是一瞬间的事情,我想不起从前见过谁的动作比他还快。他的胳膊倏地绕过谢力的脖子,一把扣住了他的咽喉。与此同时,佐川抬起夹着刀片的左手,架在了谢力的喉结上。谢力当时一定惊呆了,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任由佐川摆布。
佐川像拖着一条狗似的,把他朝着活动室的门边拽。谢力吓得魂飞天外,眼中迸发出将死之人的绝望神情,并发出了长长的尖叫声。
“安静。”
佐川就说了两个字,且声音低沉。
我本以为谢力会反抗,甚至以同归于尽的心态,向挟持他的佐川发起猛烈的进攻。可是我错了。此时的他,双眼圆睁,面如白纸,嘴角还垂着一丝唾沫。他像是个幼儿般对侵犯他的人言听计从,极其配合。看来他是真的害怕了。这一切发生在几秒钟之内,大家还都来不及眨眼,便听见了谢力哭号的声音。
那个警卫也被镇住了,虽然已经抽出了警棍,可是腿像被钉在地板上一样,动都不动。他只是站在那儿,看着谢力,脸上惊慌的表情暴露了他内心的怯意。那一刻,我对这里的警卫感到失望,他都没有警告佐川放下武器,一句都没有。
“求求你,别伤害我。”谢力哭得像个无助的婴儿,“放了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佐川用背顶住房门,对谢力说:“把插销插上。”
谢力没有动。
佐川架在他脖子上的手使了点劲,鲜血登时顺着谢力脖颈流淌下来,没入他的衣领。
“别……千万别……我照你说的做!”谢力用颤抖的手去锁门,试了三次才把大门的插销插上。他这样做,恐怕是为了防止其他警卫前来支援。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佐川冷冷道。
“什么?”
以沉默来代替回答,佐川的刀片再次嵌入谢力的脖子。
“我不敢说……求求你了……”谢力裤裆处的颜色变深了,然后沁出了滴滴水珠,在他身下汇成一摊暗色的水迹。
佐川把他吓得失禁了。
“快给他一块尿布!”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叶萍忍不住笑出声来,意识到失态后,忙止住。谢力看了她一眼,但没有说话。
“你要是胆敢再虐待这里的病人,我就吃了你。”佐川言语中不带一丝感情,“你知道我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而且说到做到。这一刀,是代教授给你的。”说话的同时,佐川拿起刀片,在谢力脸上狠狠划了一道血口子。顿时鲜血如注,染红了谢力半张脸。
“啊!!!”谢力像只猪一样尖叫起来。
“发生了什么情况!快开门!”门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看来聚集了不少警卫。
站在房间里的那个警卫,回答道:“谢副队被劫持了,请求支援!”
“快开门!不然撞门了!”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门外的人警告道。
“我不喜欢说话。”佐川把头凑到谢力耳边,远远看去,像是在亲吻他,“所以说最后一遍,你再放肆,我一定吃了你。我会在你把我杀死之前,吃了你。”说完这句话,佐川放开了谢力,往后退下,丢了手中的刀片,还把双手举过肩膀。
谢力瘫软在地上,另一名警卫赶紧上前搀扶他,扛着他的手臂,走到墙边。他呼吸非常急促,伴随着哽咽,听上去就像在哭泣。我见过谢力这副模样,残暴的警卫原来是个软蛋,这刷新了我对谢力的认识,更让我见识到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
最终房门还是被警卫踹开了,冲进了一波人。他们七手八脚地将佐川制伏,把他的脸紧紧按在地上。自始至终,佐川都面无表情,仿佛被一群大汉压在身下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陌生人。谢力似乎从崩溃的情绪中缓过神来,见到威胁自己的人被制住,勇气又回到了他身上。他站了起来,虽然双腿还是颤抖,可毕竟站起来了。
“关……关起来……”谢力下了命令,但不敢看佐川的脸。
两名警卫一人一边架住佐川,朝门外走去。佐川的脸还是那样,连眨眼都很少。
“今天的事,要是有人讲出去,你们都得死。”谢力恶狠狠地说道。
即便是这样的时刻,他还不忘威胁我们。
这次的事件导致警卫取消了交流时间,病患们很快回到了病房。为此,我准备的东西没能顺利交到堂吉诃德手中。不过我已和他约好,在明天团体活动时间交给他。一只鸽子能有什么能耐?说实话,我认为桑丘能够联系上警察这事,希望很渺茫。虽然这座岛很小,但鸟类的智力有限,这是生物学上限定的。桑丘能够和堂吉诃德玩玻璃球游戏,但并不代表它真能理解我们全部的意思。唉,这次联络能不能成功,只有交给上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