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墓暗影(第7/8页)
沈重说,好,我明白了。他看看手表,指针指向了十二点钟。你们说,苗长林的母亲现在在何处?
肖野与范敏眨着眼睛,互相望望,回答不上来。
沈重对郝成功说,你开上车子,带上肖野与范敏,去张家坡公坟里,在那个有碑亭的地方把苗长林的母亲拉上,送到县医院,让她继续住院治疗。
肖野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她现在仍在那里?
沈重微微地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说,快去快回。
八
第二天,沈重带着肖野、范敏去县交警大队,调出了驿马镇全镇所有车子的档案。逐一在里面排查。终于查到一辆青栗色面包车子的主人见爱财。可记录的情况却是这辆车子在几天前过户给了眉县齐镇五组一个叫赵明明的人。见爱财是车圈堡人。平时开着这辆面包车搞营运。
沈重带着自己的搭档驱车来到驿马镇车圈堡找到见爱财。见爱财一看是刑警,心里禁不住一阵发慌。肖野问,你的车子呢?见爱财说,卖了。肖野说,卖给谁了?见爱财说,眉县一个人。肖野说,车子开走了吗?见爱财说,开走了。沈重说,张家坡口出车祸的那天晚上谁把这辆车子开走了?
见爱财是一个红脸汉子,现在他的脸更红了。是姚栋。他说,那天晚上有一笔生意,往红土坡车站送几个赶火车的人。但我走不开,就让他替我开车去。刚好买车的车主要把车子尽快地给他开去,我就让他绕一下道给眉县齐镇的那人送去。
沈重说,姚栋那天晚上回来没有说什么吗?
见爱财说,他是第二天回来的,回来也有说啥。
沈重说,车子是什么时候把漆水换了的?
见爱财说,一年前。那是这辆车子在被别的车子刮蹭后我让修理部把颜色换了的。
从车圈堡出来,沈重他们驱车赶往眉县齐镇五组,找到了赵明明。他正在面包车前擦洗车子,在面包车前头部分,有一块被碰掉的地方,巴掌般大小。赵明明边擦边骂:狗日的把车子碰了,也不说一声,真他妈的不够朋友。沈重他们拿出证件,说他们是邻县的警察,前来查案子,这辆车肇了事,把两人撞死了,车主逃逸了。现在他们要扣这辆车子。车主听了吓黄了脸子。怪不得开车的司机急急慌慌地像被贼赶着似的。原来是这样,赵明明说。
肖野说,赵明明,把车子开上,跟上我们走一趟。
九
三天后,乔城县“3·30肇事逃逸”案件告破,犯罪嫌疑人被抓捕归案。同时被捕的还有张世杰。自从案件发生到告破,一共过了八天时间。
案件告破后,沈重住进了医院。
姚星在医院里看护沈重。她脸色阴沉。看医生与护士的目光有点阴冷。
沈重仰躺在床上看《法官与刽子手》,书页里夹着一则他三天前写的当天要事:
1.案件结束,写出汇总材料;
2.推理案件全过程;
3.把肇事者拘捕归案;
4.联系局办公室招聘苗长林为协警解决其工作问题;
5.安慰姚星及岳父岳母(最好在他们心情好时提出);
6.协助处理好苗长林母亲住院的农合报销问题;
……
沈重的目光凝在这页小小的黄纸片上。他已经安排肖野与范敏对此起案件进行书面总结。
昨天,犯罪嫌疑人被捕后,沈重他们在刑警队梳理这起案件。肖野请沈重还原一下他对此案的推理过程。肖野说,沈队,你是如何在女精神病人、张世杰、姚栋之间进行联想与推理的?有些事情我至今还闹不明白。范敏也说她也有这种感觉。
沈重这时已经有一丝不舒,可他还是硬挺着精神说了起来。
沈重手里拿了一支笔,边说边在桌子上的一张纸上下意识地画着。这起肇事车辆逃逸案一开始我其实也挺茫然无绪的。好像我们进行的一切侦察都是无结果的侦察。但有几件事引起了我的警觉。一是我的妻弟忽然让我给他找一个工程监理干干。他从来没有干过这种工作。可他却说他搞到了监理证。我怀疑他的目的并不在工作上,而是来探我的虚实。但我当时并没有继续往深里想。因为当时还不具备一些必要条件。
沈重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手里的铅笔在纸上画出一张铁锨样的东西。我们那天晚上在有碑亭的公坟里发现了张世杰带着一张铁锨。他说是防身的,这实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伎俩。我觉得可疑,后来我们问张拐拐,他说建碑亭的那家人家在棺材里埋葬了十多块袁大头。这袁大头银币当时的市场价一块近千元人民币。如果把那棺材打开,就可以弄到一万多元。所以我怀疑张世杰是去要盗墓的。张世杰说他是在清明节发现女精神病人的,显然他在编谎。如果说那天他发现了女精神病人,那么有碑亭的人家也肯定会发现她,如果发现了,他们能不把她赶走吗?所以这个女精神病人应当是在清明后去的墓地。而张世杰去盗墓时是意外发现了她的。
肖野插上说,可这与赌博有什么关系?张世杰口口声声说他到驿马镇去赌博了。可又说去了后没有赌成。赌头没有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重手里的铅笔停在纸上。张世杰的盗墓与赌博有直接的关系。他因为赌博而输了,手里缺钱。但他又想捞回来。所以他想到了盗墓。但女精神病人妨碍了他的行动。他因此上恨这个女病人,想把她赶走。。他那天晚上是先去赌博的。但姚栋开了车子走后,张世杰又骑车回到了家,带了铁锨去坟墓里盗墓。他就是在这天晚上发现了女病人的。他很无奈,不知该怎么下手。这时候,姚栋开车送人回来路过张家坡去眉县齐镇,车子开得疯快,出了事。张世杰当时看到了肇事的全过程。他本来是要过去救人的,但一想到他是来盗墓的,他吓住了,就撒腿跑了回去,一晚上没有出来。第二天早晨,他第一个起床来到坡口那儿,但这时候那两个机关干部已经死了。他便向张拐拐报了案。
范敏狐疑地说,你是怎么知道张世杰看到了肇事的现场?
沈重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圈子。不知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当张拐拐向我们介绍张世杰时,他说到了他是一个懒家伙,晚上睡得迟,白天起得迟。可那天早晨他却起得格外地早。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不知道这起事故了。
肖野与范敏同时啊了一声。那是一声惊讶的钦佩的感叹声。肖野气愤地说,这个可恶的家伙,他明明知道有两个机关干部被撞了,可他却没有报警,更没有抢救,真是太可恶了。
沈重接着说,目光更加自信。第二天当枣树林镇机关沉浸在悲痛中时,当县交警大队的人员在现场寻找证据时,当我们下午赶到张家坡口进行侦察时,张世杰都在跟前认真地看着。当我们在麦田里找到那块唯一的证据时,我们听到站在公路边的人群中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叹声。就是那个大块头的汉子。这人就是张世杰。沈重显得神情有点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