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辨风尘(第13/13页)

室内彻底安静了下来,外面庭院中幽虫索索,“啾啾”的虫鸣声忽然显得刺耳聒噪了起来。

结庐在人境,心远地自偏。如果保持心境高远,超凡洒脱,就算身处繁华街道,也如同偏远的荒郊野巷一样。若是内心焦灼,一点儿动静也成了车水马龙。

等了大半个时辰,宋城县令吕居简、仵作冯大乱、医博士许希珍前后脚赶来。马季良便命侍从放所有人进来,当众请许希珍验毒、冯大乱验尸。

冯大乱叹息道:“想不到这次当真要来验崔员外的尸首了,到底是天意难违呀。”

马季良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预备斥责这信口开河的仵作几句,但最终话还是没有出口,大概这几日来层出不穷的变故也将他弄得措手不及、精疲力竭了。

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冯大乱终于将尸首翻腾得够了,往铜盘中洗了手,道:“崔员外胸腹中的两处刀伤已经快要愈合,除此之外,别无外伤。可以说,他身上白白净净,只有后背出了些红疹子,人天天这样躺着,肯定会这样。”

马季良道:“这不可能。义弟的饮食都事先经人尝过,不可能有毒,他一定是外伤中毒。仵作,你再好好验验。”冯大乱摊开双手道:“还要怎么验?连头皮、指缝、私处都看过了,没有外伤!”

马季良见他说得肯定,便又转向站在窗下凝思的许希珍,问道:“许大夫,你可有发现义弟有新中毒的迹象?”许希珍道:“崔员外原本就中了不知名的奇毒,许某无能,没能弄清楚毒性,而今结果还是一样,还是不能判断出毒性,所以不确定崔员外是新中了毒才致毒发身亡。”

马季良怏怏跌倒在交椅上,转头去看崔良中,眼睛中透出一股悲凉的深意来。亲眼看到那种眼神的绝大多数人,包括崔都兰和吕茗茗在内,都不再怀疑马季良是再次下毒的凶手。

吕茗茗紧紧挽住兄长手臂,问道:“要怎么办?”吕居简明知妹妹是另有所指,却假意不明,及时将话头转到案情上来,大声道:“崔良中崔员外遭帷帽妇人行刺,中毒甚深,不幸于今晚毒发身亡,当然是要以此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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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知贡举:主持科举考试的官员,往往是考试前皇帝临时指派翰林学士、知制诰、中书舍人及六部尚书等官出任。另选派六部侍郎、给事中、台谏官一至三人为同知贡举。另设点检试卷官、参详官各若干人。

[2] 潘阆事迹见同系列小说《斧声烛影》。

[3] 刺配:宋代出现的一种新刑种,是对犯人施加墨刑,将罪犯面部、臂部或其他部位刺刻标记,发配至指定地点服役。“刺”指在罪犯脸部等处刺青,“配”指押送指定场所服役,有军役、劳役两种,服军役者又称“配军”。“配”是主刑,“刺”是附加刑。牢城:宋时集中囚禁流配罪犯之所。编管:宋代官吏得罪,谪放远方州郡,编入该地户籍,并由地方官吏加以管束,谓之“编管”。此等刑罚亦有用于一般罪犯者。

[4] 景德三年(1006年),信奉伊斯兰教的喀喇汗国灭掉了信奉佛教的于阗王国,部分民众东逃沙州,甚至远到今青海。在伊斯兰教东进的威胁下,敦煌莫高窟的一些寺院将重要的经卷和佛像、幡画等集中起来,藏在隐蔽的洞窟中,并将洞口封闭。之后由于当事人和知情者先后去世,藏经洞的秘密逐渐不为人所知,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此即后世发现的敦煌“藏经洞”的来历。

[5] 宋代尚方外之交,称高僧为“大士”,称道士为“尊师”。

[6] 杖刑(打板子)也分几种,所用刑具重量和击打部位均有不同。杖坐就是打屁股,属于杖刑中较轻的刑罚。伏脊则是打脊背,是杖刑中的重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