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12/40页)

那一瞬间,之前一直压抑着感情的行的眼睛瞪得老大。

“别动!”仙石大叫,行好像没听进耳里,蹲了下来,将卫星通讯机捡了起来,确定已经变成废铁之后,整个肩膀泄了气似地垮了下来。

“为什么要这样……”

“那、那种东西还要去在乎吗!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那个背影看起来就像所有的希望顿时都毁灭了一样,仙石感觉一股冰冷的气息窜过来,这时行带着杀气的眼睛直射仙石。

“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这艘舰艇就要沉了。”

啊?瞬间,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抓住仙石的右手腕,用力一拧。大脑还来不及下令身体抵抗,克拉克手枪就从被反拧的手中被抢走。仙石的手腕被一拉,整个人失去重心,当他企图稳住体势的下一瞬间,他只看到挥下来的克拉克的粗大枪把。

一股笨重锐利的冲击窜过脖子,视野倏地暗了下来,地板以直角的角度隆起。仙石赶紧想撑住身体,但是来不及了,随着咚的一声,脸整个撞击在形成垂直角度的地板上,他无可奈何地看着行的脚跨过他头顶上。

行一把抓起藏在床铺阴暗处的袋子,再度跨过倒在地上的仙石的头部,朝着门口走去。逐渐远去的背影映在倾斜成九十度的视野中,等一下,别去!仙石好几次都想大叫出来,可是他却发不出声音。

去就完了。现在去的话会被杀。在『疾风』上头不要再有人牺牲了……心中这样呐喊时,原本阴暗的视野完全为黑暗所笼罩,仙石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说不来是什么意思?”

田所拿下无电池电话的耳机组,忍不住问道。在只有作动灯和计器灯的小小灯光当中,坐在对面看着管制盘的射管员三曹不耐地回答“是飞弹长说的。”

“说还有别的工作要做,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战斗配置指令下达已经过了十分钟多一点。资深伍长始终没有出现在导弹管制室,田所好奇地问道,结果得到这样的答案。田所皱着眉头说“哪有这种事?”

“真正的演习期间,负责的资深伍长竟然不在……”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在对舰战中,导弹没有上场的机会啊。等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难不成是误认了渔船什么的吗?”

“迷你神盾的雷达应该不会出现这种错误吧?”

“因为机械虽然聪明,可是使用的人却是大傻瓜呀。”

除了告知探测到目标之外,CIC就没有新情报进来了。如果对方真的是『海风』的话,早就开始启动对舰鱼叉飞弹的攻击了,所以三曹的推测也不见得是胡诌的。重新看着控制盘的田所心中出现开始急速成形的不安想像。

行偷偷带上来的启人疑窦的行李,资深伍长说交给他处理。以那个人的个性来看,他一定打算一个人想办法解决,避免让干部知情吧?这么说来,他一定会算准每个人就战斗配置,没有人在的时机……

或者,这次突如其来的总动员配置就是为此而捏造出来的?难道资深伍长和干部合作,打算偷偷地去逮捕行吗?菊政发生意外的时候,还有机关出现故障的时候,行都在现场。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为了破坏『疾风』而潜上舰艇的间谍什么的吗?

果真如此的话……如果真是这样,绝对不能原谅。一开始虽然觉得他是个个性怪异的人,但是还是成了我们的伙伴。竟然欺骗我跟资深伍长、菊政还有大家,绝对不可原谅。

他必须亲眼确认事实。田所下了这个结论,倏地站起来。他戴上铁帽,对着三曹丢下一句“我立刻回来”,走向管制室的门口。

三曹惊慌失措地回头,翻着白眼问“你去哪里?”,田所不打算理会。“我去一下居住区,马上就回来”,田所说完,将打开封山门的手把往上推。

“别乱来……你会被惩处的!”

“演习时资深伍长没有在场,他不是才奇怪吗?”

三曹又想说些什么,田所一句话“请关上门!”打断了他,人便飞跳到通道上。

战斗训练期间,通道的防水隔墙和阶梯的升降口都被封闭起来。进入战斗部署的区域早就由各班班长关闭管理了,因此没办法擅自开启。田所选了一道可以开关的隔墙,避开战斗区域,下到舰内,以之字形的方式到达了居住区。

紧急照明的红色灯光更强化了不稳的气息。田所好不容易下到第四甲板,看到应该被封密起来的隔墙洞开着,便从门后窥探通道的状况。

从居住区的门口漏出来的荧光灯在阴暗的通道上洒下白色的光。没有进入战斗部署的第四甲板只在中段的机械室配置机关人员,在战斗训练当中几乎是无人之境。在启动部署的同时,分队资深海曹打开应该封闭的隔墙是很奇怪的事情。果然……田所怀着这个想法,正要靠近居住区时,突然听到跑上铁梯的脚步声混杂在机关声当中,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那是从居住区前面的阶梯传来的声音。田所的脑袋只做了这样的判断,径自作动双腿,抓住扶手站在阶梯前面,瞬间他清楚地看到背着万宝囊的背影爬到第三甲板。

错不了。“喂,如月!”田所呼唤着,立刻跑上阶梯,但是当他来到第三甲板时,行突然失去了踪影。

隔墙封闭着,形成密室形态的通道上甚至没有一丝丝人气。通往第二甲板的升降口的舱口也封闭着,田所环视着被阴郁的紧急照明灯染红的空间,突然感觉一股寒意窜上来,将背抵在墙上。

不是开玩笑的。难道你是幽灵什么的吗?无意识地这样想之后,田所想起菊政说过看过女幽灵的事情,不禁开始想像拖着濡湿的脚的亡灵在阴暗的舰内徘徊的模样。感觉异样轻巧的尸袋的感触在田所的手掌中复苏,他紧握住拳头,企图抹去这个念头。

哪有这么可笑的事情?不要说那个女人了,如月毕竟是个人。他跟我一样,是一个跟正常的家庭绝缘,视排斥一切为理所当然的活生生的人。虽然表面上对别人没有任何期待,事实上,总是一直在寻找自己可以栖身的地方。就算老是接受一些吃亏的任务,还是不容自己半途而废,做事一丝不苟,非常不机灵的人……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