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5/40页)
“我想,让菊政二士受伤,把众人怀疑的焦点移到到如月行的身上的话,就可以对他的内部侦察工作造成阻碍。只是事情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造成他当场死亡。”
就算静姬再怎么厉害,狙击绳索的时候也没办法完全预测到鱼雷甩出的方向。刚刚也听过这种解释了,但是宫津觉得无法理解。被撞见和静姬两人在司令室里让英和对菊政感到很愤怒。这个男人看似机灵,但是情绪的状况却十分危险,让人不禁要怀疑,当他在感情受到刺激时可能就会出现失控的现象。英和一点愧疚的样子都没有,宫津继续质问他“田所士长又怎么说?”
“一样的道理。在进行全员配置,没有船员往来的时候,他和正在搜索如月的静姬不期而遇。”
“我不认为有杀他的必要。”
“那是因为静姬没有理由出现在那里,所以没办法交代。我只是命令静姬,当任务受到阻碍时,要将所有的因素都排除掉……说穿了,要不是你听从仙石曹长的计策,假装发动战斗配置,事情也不会变成这种下场。”
“说可以利用资深伍长的人是你。”
宫津斜眼瞪着还戴着三等海佐肩章的英和说道。自从以人为的方式让扬艇机发生故障以来,已经证实DIS的工作人员潜上舰艇来了,但是在“那个”被英和他们回收回来之后,如月行并没有做出任何真正的阻挠行动。英和看穿这是因为如月的心中产生了疑惑,而推测原因就在于对船员们的过度感情转移,因此他将身为如月的直属上司的仙石拉拢过来,把他当成狩猎的前锋,企图从人情世故方面封住行的行动——说穿了,他就是想出了将仙石当成人质的计谋。
没有人敢肯定这是同样身为工作人员的资质共振的效果,然而英和对行的洞察力却只能说到达了常人所无法窥知的层级。虽然事已至此,但是宫津真正的想法是,他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如月行是DIS的工作人员。和儿子同年龄而栖着孤独身影的面容。遭到忽视、背叛、抛弃而不得不孤独走向死亡之路的隆史会不会也有那样的脸孔……
“可是,任何事情都不能瞒着我们进行。拜此之赐,舰艇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只要走错一步,很可能会导致整艘舰艇被炸沉……”
英和说。宫津答应仙石想跟如月行两个单独见面的要求,瞒着英和他们发动伪装的战斗配置,这或许也是因为他自己心中也还有些许迷惘的缘故。“只有最下层的二区进水而已,对航行不会造成阻碍”,宫津打断了沟口的话,不再多想什么,将视线移回成排的荧幕上。
“从现在开始并不是平稳的训练航海。不要忘了已经进入实战了。”
也许是敏锐的嗅觉捕捉到了宫津内心的迷惘吧?英和这样说。
“船员有人死伤,会产生自责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包括那架客机的乘客们在内,这件事已经造成太多的死者了。在达成目的之前,我想还会流更多的血吧?为了你那无辜死亡的儿子,千万不能怯弱。”
“……我知道。”
宫津的人生齿轮在隆史死亡时就停止了,却因为跟英和的邂逅而再度开始转动。现在自己就站在朝着和以前相反的方向转动的齿轮所转出来的结果之上。宫津的眼底浮显出经过缝合,施过大体化妆的儿子的脸,企图消弭心中的迷惘,他凝视着映照出持续进行离舰作业的露天甲板的荧幕。
在穿越过后部飞行甲板的众人之中,隐约出现装载着尸袋的担架。可能是田所士长或菊政二士吧?旁边正是那个看起来似乎一口气老了许多的仙石曹长。
虽然看不到他在铁帽下的表情,但是从他宛如漫步在梦中似的踉跄步伐来看,要不是若狭曹长在一旁撑着,只怕他当场就会瘫下来了。宫津实在看不下去了,把视线从荧幕上移开,拿起通往机械室的无电池电话,确认重新起航的准备工作进度。
*
离舰作业以惊人的速度安静地进行着。各班的点名、充气式救生筏的准备、机密文件的处理等等的作业让船员们忙翻了天,根本没有余裕注意四周的事情,然而,以对放弃一艘舰艇,放弃自己的工作场所的人而言,船员们的态度看起来又未免太过平稳而不在乎了。
也有些船员对干部没有人加入离舰的行列一事表达不解之意,但是在旁边的资深伍长的劝谏之下,这样的声音也立刻就平息了。这纯粹是暂时的权宜措施,等其他的舰艇前来救援的话就可以立刻回到舰上,现在就乖乖地听从命令吧。连这样安抚船员的资深海曹本身,其内心一定也有着前所未有的忧虑,然而不能让部属产生恐慌的责任感和必须让离舰作业平安顺利地进行的义务感使得他们姑且投注所有的心力于眼前的工作上。就好像相信,这么做是个人所能做到的最好的措施。
如果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接到命令,那就听从命令行事,好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大家都一样。
仙石心想。自己也是在这种心态下打开机械室的门的。心中虽然相信行的说法,但是却没有勇气听从“反正自己只是孑然一身”的感觉,只知道遵循资深伍长的义务感,结果却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情。他没用自己的脑袋去思考,一如往常以护卫舰的一个齿轮的角色去想事情,就这样抛弃了行。而且永远失去了『疾风』——
‘不管在什么地方,你永远都是资深伍长。即使在家里,你也是休假中的资深伍长。不是丈夫,也不是父亲’
‘跟我结婚时的仙石恒史那个人在哪里?’
赖子的声音随着救生筏被丢到水面所溅起的水声响起。是的。仙石在心中回答道。现在我非常能理解你所说的话了。海上自卫队的护卫舰船员,那就是我,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就像行所说的,我不懂得别的生存方式。而自己虽然这样活着,却也没有认真想过实际发射飞弹时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像宫津隆史一样,慨叹国防的失策,努力想要去加以改善。只是一个没办法掌握部属,凡事都只能半途而废的资深伍长……
多少察觉到事态有异的若狭一开始也对唐突地启动离舰部署一事表现出抗拒的态度,但是现在也静静地排队等着搭上救生筏。因为他发现到FTG的人们就站在从舰桥构造的突出部和后方二十厘米机关炮的指挥台上照射下来的六十公分探照灯的旁边监视着所有人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