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第27/33页)

贤一郎迅速发完电报后,便回到了驿站里,此刻,他正在火炉前面取暖。通往厨房的门打开了,有纪有点犹豫地将身体靠向了贤一郎。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是有点害怕贤一郎会拒绝她。她屏住气息,用仿佛带着一些哀求神色的眼眸窥探着贤一郎的表情。昨天晚上两人的欢好,对贤一郎来说究竟具有怎样的意义,对于这点,有纪实在是难以预测。贤一郎向有纪点点头,有纪那犹如白瓷般的脸颊,顿时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就这样,有纪走进了大厅里。

贤一郎抬起头,望着有纪说道:“我很担心,不知道你今天会不会过来呢!”

有纪也小声地答道:“事实上,我也确实考虑过今天到底要不要来。”

“你不介意别人的眼光吗?”

“今天晚上,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

有纪跪坐在贤一郎的面前,轻挪双膝,倚靠着贤一郎的身躯。

“那个年轻人逃走的事,一定让你今晚很难入眠吧!”贤一郎说道。

“他不是个会杀人的小孩啊!而且,他跟室田这号人物也根本不熟。”

“这只是你在无形之中产生的偏见而已吧!不过,就我看起来,那个年轻人也不像是那种会在一夕之间摇身一变,成为杀人犯的人。我想,在事件的背后可能有什么更深的理由吧!”

“就算有着更深的理由,他也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啊!”

“他不是说想要去北千岛吗?”

“是啊,可是他竟然连再见都没讲就离开了呢!他该不是以为这样做会对我比较好吧?”

“他看你的时候,就像看着姐姐一样呢!”

“他从十四岁开始就跟着我了,”有纪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实在不希望他就这样不辞而别。”

“嗯。”

“我说,我不想要那个男孩就这样离去。迄今为止一起欢笑、一起唱歌、一起吃饭、一起骑着马远行,一起打扫马棚……这么长时间相处累积的感情,对他来说难道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吗?这样的事情,我根本不愿去想。一想起宣造说话老实的模样、清爽的笑容,全都是为了隐瞒些什么事情所装出来的假象,我就更加什么都不愿去想了……”

贤一郎将有纪的头拥入怀里,开始和她接吻。有纪用比昨晚更加强烈的激情响应着贤一郎。她的手环抱住贤一郎,抚弄着贤一郎的身体。有纪的手贴近贤一郎毛衣下的肌肤,触碰着他厚实的胸膛,然后沿着长裤的上方,逐渐向下抚摸到他的两腿之间。她的舌头伸进贤一郎的耳孔里,轻咬着贤一郎的耳垂,接着又用双手轻抚贤一郎的肩膀。此刻的有纪抛开了一切的节制与技巧,完全纵身于奔放的情欲之中,毫不停歇地爱抚着贤一郎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此刻,贤一郎重新体会到这名从初次见面就给他坚强感觉的驿站女主人,在那外表下所隐藏的孤独感以及敢于放弃的情怀。在这个边境的小渔村里独自守着驿站和商店的女人,混血、私生女的女人,被男子引诱离开家乡,但结果却被抛弃,最后回到故乡的女人。

当贤一郎被眼前的女人凝望着的时候,他在心里想着,或许有纪正是在用一种几乎可称之为“自暴自弃”的情欲表达方式,来响应着自己所告诉她,那真实与虚假掺杂的人生吧!在贤一郎的心中,有纪那紧紧缠绕着他的印象,让他莫名地萌生了某种切实而专一的感觉。贤一郎抱起有纪,走向客房。

滨崎真吾中尉被哨兵给叫起来,是在早上五点三十分的时候。当时,他人正在海军天宁机场警备队营房的军官室内。滨崎将脚从睡床踏到地板上,边揉着双眼边说: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哨兵在门口毕恭毕敬地答道:

“海防舰国后号的船员,在海獭岩背后的丘陵地处,拘捕了一位自称是东京宪兵队士官的男子。他是因为昨天想越过山脉进入单冠湾内而被逮捕的。这个男子刚刚已经被移送到我们机场了。”

“宪兵队的士官吗?”

“是的,他在昨天下午企图从海獭岩方向通过沼泽的途中,因为力尽而倒下,船员们拘捕了这个男子,并将他带往天宁村,不过因为天气恶化,再加上天色又晚了,所以他们便在中途无人的渔夫小屋里等待了一晚,直到天气恢复才来到这里。”

“那个宪兵说什么了吗?他难道不知道这个海湾已经被封锁了吗?”

“他说他之前曾经两次尝试进入,但却都被赶了回去,可是他说他自己有无论如何都得进入单冠湾的理由,所以才试着从山里面强行突破。”

“他说了他那理由是什么吗?”

“好像是什么防间谍上的重大任务,他坚决表示,一定要和负责警备的军官直接对话。”

“我知道了。”滨崎站起身说道,“由我来听他说话。我换一下衣服,在那之前让他先找个地方待着。”

“我会把他带进士官室的。”

五分钟后,穿戴整齐的滨崎,打开了上官室的门。

火炉前面的宪兵,像是被弹起来似的迅速站了起来。

他是一位身材矮小、有着圆圆红鼻子的士官。看样子,他似乎在寒冷的气候中暴露了颇长的一段时间,他的皮肤表面有蜕皮并且凹凸不平的地方,看上去相当丑陋,或许,那是由于轻微的冻伤造成的吧!

士官敬了个礼后开口说道:“东京宪兵队,矶田茂平中士。”

“请坐。”滨崎请这名自称矶田的宪兵就座后,便同样自我介绍说,“我是海军天宁机场警备队的滨崎真吾中尉。”

滨崎说完后,自己也在火炉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矶田一就座,便马上向前探出身子说道:“虽然我想你已经听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不过我想我还是再说一遍好了。我是从东京来的,肩负着重要的防间谍任务。具体一点说,我是因为要追捕某个身为美国谍报组织成员的男子才一路追到单冠湾的。”

滨崎一边对矶田那副贫弱不堪的寒酸样在心里寄予同情,一边开口问道:“单冠湾早在一周前就已经完全封锁了,所以不可能会有可疑人物进得来。”

“那个男的似乎是从根室,搭着一艘叫做‘八代丸’的渔船朝这座海湾而来的。那艘八代丸没有入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