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3页)

马普尔小姐俯身向前,两颊都染上了点红晕。“如果我问你那张纸条上写了些什么,我会不会太好管闲事,太粗鲁了?”她瞥了一眼乔安娜,“请原谅,亲爱的。”

其实乔安娜非常乐在其中。

“哦,我不介意,”她向老妇人保证道,“我自己都不太记得了,不过或许杰里记得。我想一定是件琐碎的小事。”

老妇人所表现出的浓厚兴趣让我感到满足,于是尽可能照原样背出那些字句,且语气郑重。

我担心纸条的内容会让她失望,但她点头微笑,仿佛很高兴,或许是勾起了她对爱情的感伤情绪。

“我懂了,”她说,“我也猜大概是这类话。”

邓恩·卡尔斯罗普太太尖声问: “哪一类话,简?”

“很平常的几句话。”马普尔小姐说。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出人意料地说: “我看得出,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年轻人,但还不够自信。你应该更自信才对!”

乔安娜大喊一声。

“老天!可别这样鼓励他,他的自信心已经过剩了。”

“安静点,乔安娜,”我说,“马普尔小姐了解我。”

马普尔小姐继续手上的编织活儿,有些忧郁的对我说: “制造一件成功的谋杀案,就像变一场魔术。”

“用手的动作骗过人的眼睛?”

“不只是这样,还要引诱观众看向错误的东西和方向——我记得术语是‘误导’。”

“哦,”我说,“目前为止,我们似乎都没找对方向,所以看不到那个疯子。”

“如果是我,”马普尔小姐说,“会在正常人中寻找。”

“对,”我沉思道,“纳什也这么说,我记得他还强调是个受人尊敬的人。”

“对,”马普尔小姐表示赞同,“ 这一点非常重要。”

嗯,看来大家的意见都一样。

我又对邓恩·卡尔斯罗普太太说: “纳什认为,一定还会出现更多的匿名信,你觉得呢?”

她缓缓说: “或许吧,我想。”

“要是警方这么想,就一定会有。”马普尔小姐说。

我还是固执地追问邓恩·卡尔斯罗普太太。

“你还是为那个写信的人感到难过吗?”

她红着脸说: “为什么不能?”

“亲爱的,我不同意你的看法,”马普尔小姐说,“至少在这件案子上。”

我激动地说: “匿名信已经逼得一个女人自杀,还引发许多人的伤心和痛苦。”

“你收到过匿名信吗,伯顿小姐?”马普尔小姐问乔安娜。

乔安娜咯咯地笑着说: “哦,有!信上说了些好可怕的事。”

“我想,”马普尔小姐说,“年轻漂亮的人最容易被选为匿名信的对象。”

“所以,埃尔西·霍兰德没收到匿名信才让我觉得特别奇怪。”我 说。

“我想想,”马普尔小姐说,“你说的是不是辛明顿家的保姆兼家庭女教师——就是你梦到的那位,伯顿先生?”

“是的。”

“她很可能收到过,只是不肯说。”乔安娜说。

“不,”我说,“我相信她的话,纳什也是。”

“哎呀,”马普尔小姐说,“事情变得有意思了!这是我听过的最有意思的事了。”

2

回家途中,乔安娜说我实在不该不停提纳什说匿名信还会再出现的事。

“为什么?”

“因为邓恩·卡尔斯罗普太太也许就是写匿名信的人。”

“你不会真这么想吧?!”

“我不敢肯定,但她是个奇怪的女人。”

于是我们又开始讨论各种可能。

两天之后的一个晚上,我搭车从伊克斯汉普顿回来。我在那儿吃过晚饭才动身回来,所以到林姆斯托克时已经天黑了。

车灯出了点毛病,我尝试降慢车速开开关关了几次,最终决定下车看看。我弄了好一会儿,终于修好了。

这条路很荒僻,天黑之后,林姆斯托克附近就没什么人了。前方能看到几幢房子,丑陋的女子学校夹在其中。看着它在微弱的星光下若隐若现,我忽然有股冲动,想过去看看。我不确定是否瞥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穿过大门——即使看到,也因为太不清楚而未唤醒我的任何记忆,只是忽然有种难以抑制的好奇。

大门微启,我推开门走进去。穿过一条短径,再登上四级楼梯,就到了正门口。

我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会儿。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我不知道。接着,我忽然听到一阵沙沙声,近在耳边,像是女人走路时的衣服声。我慌忙转身,朝声音传来的那个角落走去。

我一个人都没看到,于是继续走,又绕过另一个角落。我发现此时身处屋后,并且在离我仅仅两英尺的地方,有一扇窗子开着。

我爬到窗边,侧耳倾听,什么声音也没有,但不知为什么,我相信屋里一定有人。

虽说目前我的背部还不太适合随意攀高爬低,但我还是努力撑起身子,爬上了窗台。不幸的是,还是弄出了一点声音。

我站在窗台上,凝神听着。接着我走上前,双臂伸直,向前摸索着。这时,我听到右前方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口袋里有一支手电筒,我拿出来扭亮。

立刻传来一个低沉却尖锐的声音: “快关掉。”

我马上照做了,因为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我认出那是纳什督察。

他抓住我的手臂,推我穿过一道门,来到一条走廊。四周都没有窗户,站在这里不用担心会被外面的人看到。他扭亮一盏灯,看着我,神情中的悲痛成分多于愤怒。

“你为什么偏偏在这一刻闯进来,伯顿先生?”

“对不起,”我道歉,“我预感自己惹上了麻烦。”

“确实很有可能。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我迟疑了一下。“我不敢肯定,”我缓缓地说,“我有一种模糊的感觉,好像看到有人从大门溜进来,可又没有看到是谁。后来我又听到屋子旁过响起沙沙声。”

纳什点点头。

“没错,有人比你早一步到这幢屋子。他(或者她)在窗边犹豫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了——我想是因为听到了你的动静。”

我再度道歉,之后问: “到底怎么回事儿?”

纳什说: “我在赌所有写匿名信的人都会忍不住继续写,她或许知道这么做很危险,但就是忍不住。就像酒精中毒或毒瘾发作一样。”

我点点头。

“而且,伯顿先生,我想不管写匿名信的是谁,都希望那些匿名信看起来尽量一模一样。她已经从那本书上割下了足够的页数,可以继续剪贴信的正文,不过打印信封是个问题。她肯定想用同一部打字机打,她不敢冒险用另一台打字机,或者手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