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第2/3页)
“什么事儿?”
雷布思把警察证举到那个男人面前,警察证的塑料封皮蹭在男人的鼻子上。
“警察,”他吼了一声,“现在给我滚出来。告诉汤米·瓦特克斯我们已经二十四小时严格监视他的侄子了。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就知道该来抓谁告谁。”雷布思退后一步,仔细看了看这个人。“我觉着你能记下我的话,用我给你写下来吗?”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那个男人摇上窗户的时候,大声地咒骂着。司机已经开始启动面包车了。面包车一开走,雷布思就在心里恨恨地踹了它一脚,算作永别。也许肯尼会走,也许他会留下,由他自己决定了。雷布思已经给了他一个机会,不管这个年轻人抓住这个机会与否,都不是雷布思能控制的了。
“就像本丢·彼拉多[1]。”他一边走上大路一边自言自语。雷布思现在站在一个路灯下面,等着、祈祷着一辆黑色的计程车快些出现。他看见肯尼·瓦特克斯从公寓里走了出来,一个大的帆布袋挎在肩上,他四下看了看,开始向大楼的另一端慢慢跑过去。雷布思自顾自点了点头,“乖孩子。”他说着。这时,伴随着一声刹车,一辆计程车慢慢地停在他的身边。
“伙计,你运气真好啊,”司机说道,“我刚换上班。”雷布思上了车,跟司机说了自己的酒店名,然后向后靠了过去,欣赏着这个时间里一个安静的伦敦。可是司机已经开始为这一天的谈话热起了身。
“嘿,”他说,“你听说昨晚特拉法尔加广场上那个醉汉的事儿了吗?我在那儿等了一个半小时呢。我是说,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过肯定可以有什么别的法子办事儿的,不是吗?”
约翰·雷布思摇了摇头,笑了。
他的行李箱就放在床头,旁边放着公文包,还有那一兜子的书,公文包其实雷布思并没怎么打开过。他现在正在往他的运动包里使劲塞剩下的几件行李,这时,响起了一阵轻柔的敲门声。
“请进。”
她进来了,脖子上戴着一个泡沫颈托,但是脸上带着笑容。
“很蠢吧?他们想让我多戴着这个玩意儿几天,可是我——”她看见了床头的行李,“你难道是要走?”
雷布思点点头,“我来是帮忙办案的,狼人的案子,可是现在这个案子已经结了。”
“可是那——”
他转过身冲着她,“我们吗?”他猜测着。她垂下了眼睛。“这是个好问题啊,丽莎。你对我撒了谎,你并没试着帮我的忙,你只是想得到你该死的博士学位罢了。”
“对不起。”她说。
“我也很抱歉,我是说,我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你认为自己一定要这么做。真的,我能够明白。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帮助。”
她直了直身子,点点头。“很公平,”她说,“那么,雷布思探长,如果我所做的只是在利用你,那么为什么我从医院出来直接就来找你了?”
他拉上了运动包的拉链。这倒是个好问题,“因为你想要个答案。”他说。
“不,”丽莎说道,“这件事儿早早晚晚都会发生。再试一次。”他耸耸肩膀。“哦,”她听上去有些失望,“我以为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呢,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他再一次扭头转向她,看见她在微笑。套着那个颈托,她看上去傻乎乎的,他到底还是回给她一个微笑。接着她向他走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哎哟!”她说,“太紧了,约翰。”
他放松了一些,可还是抱着她。实际上他感觉自己好多了,肯定是止疼药的作用。
“不管怎么着,”他最后说道,“你没帮上什么忙。”
她推开他,他还是在微笑,不过有些玩世不恭。“什么意思?”
“我是说咱俩在餐厅里说的那些话,那些索引卡片。”雷布思背诵着,“没有实现的雄心壮志,被害人来自比凶手更高的社会阶层,没有对抗……”他抓了抓下巴,“没有一条符合马尔科姆·钱伯斯啊。”
“我可不这么觉得。我们还需要看看他的家庭生活,他的背景。”她的口气听上去不只是辩解,还有反抗,“而且我说对了一点,精神分裂症。”
“那么你还要继续研究你的课题?”
她试着去点头,不过有些困难。“当然了,”她说,“钱伯斯可值得好好研究一下,相信我的话。他的过去肯定可以给我们一些线索,他肯定泄露了什么。”
“好吧,如果你发现了,告诉我。”
“约翰,他在死前说没说什么话?”
雷布思笑了。“没什么重要的,”他说,“没什么重要的。”
他答应丽莎会再来伦敦,丽莎也答应会去爱丁堡过周末,彼此承诺要打电话、寄贺卡,然后丽莎离开了,雷布思把行李弄到酒店的前台去退房。乔治·弗莱特正在那儿等着他。弗莱特在几张表格上面签上他的名字,雷布思把房间钥匙放在旁边。
“你知道这家酒店的房价吗?”弗莱特问,头也没抬,“下一次你再来伦敦,你真得上我那儿去打地铺了。”然后他瞟了一眼雷布思,“但是我觉得,你值这个价。”他填完了表格,把它们交给前台,前台工作人员检查了一遍,然后点点头,一切都很顺利。“你们知道该把这些行李送哪儿去吧。”弗莱特冲着两位行李员喊道,他们走出了转门。
“我真得把后备厢的锁修好,”弗莱特说着把雷布思的行李关在了后备厢。接着他问:“去哪儿?国王十字车站?”
雷布思点点头。“绕个小道儿。”他说。
用弗莱特的话说,小道儿可不小。他们来到了吉蒂安公园路,弗莱特拉下手刹,把车停在罗娜的公寓外面。
“进去吗?”他问。雷布思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是他摇摇头。他能和萨米说什么呢?说什么也没用。如果他说他见过了肯尼,她一定又要指责自己吓唬肯尼了。不,最好还是别说了。
“乔治,”他说,“你能不能让谁过来一趟,跟她说肯尼已经离开伦敦了。但是要强调,肯尼没事儿,没有什么麻烦。我不想让肯尼在她的脑海里停留太多时间。”
弗莱特点着头说道:“我亲自去,你见过他了?”
“今天早晨。”
“然后?”
“然后我去得挺及时的,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没事儿。”
弗莱特就在雷布思旁边看着他的脸。“我想我相信你。”他说。
“有一件事。”
“什么?”
“肯尼对我说你们中间有一个内鬼,那个娃娃脸的乡巴佬。”
“莱姆?”
“就是他。他拿了汤米·瓦特克斯的钱,肯尼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