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天(第15/16页)
“不过看帕里斯如今挣扎的样子,这比赛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真让人伤心。”
“这话我会记住的……”
斯通在驾驶座上转了个身,和雷布思面对面了。“我跟你说实话吧。不然你会发怒的。我希望你对我也一样客气。”他顿了顿,“你为什么对卡弗蒂和那个俄国人那么感兴趣呢?”
“因为我正在处理个案子。”
“托多罗夫谋杀案吗?”
雷布思点点头,“他生前最后一次刚好是和卡弗蒂一起喝酒。安德罗波夫当时也在那个酒吧。”
“你觉得这两个人是同谋吗?”
“我倒是很纳闷他俩怎么会合伙。”
“现在呢……”
“安德罗波夫想在爱丁堡买一大块地产,”雷布思猜测道,“卡弗蒂是他的中介。”
“也许吧。”斯通说。雷布思透过客座车窗看着他自己的车。普罗赛好像正在用脚踹那个出了问题的播放器呢。
“不知道安迪会不会喜欢我喜欢的音乐。”雷布思说。
“这得看你是不是只听斯特拉斯贝舞曲了……”
“那肯定有问题。”
斯通假装大笑。“有点奇怪,对吧?”他问,“一个人盯梢?你们地区的刑事调查局这么缺人吗?”
“又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晚上工作。”
“可不是吗——我老婆有时候看到我很吃惊。我老在想她是不是屋内藏有其他男人。”
“你没戴结婚戒指。”
“对,我没戴。而约翰你却和长大的女儿闹得不和。”
“是人都会觉得你真正感兴趣的是我,而不是安德罗波夫。”
“我对安德罗波夫非常感兴趣。莫斯科官方指控他某个罪行——诈骗以及贿赂之类的……”
“他似乎对此满不在乎,是不是打算移民呢?”
“拭目以待。不管什么原因,他在这里出现不算犯法。”
“和卡弗蒂搅和在一起也不算有罪吗?”
“约翰,问题是这群恶棍所做的生意有90%都是合法的。”
雷布思考虑了一会儿,头脑里不断回想着上层社会这个字眼,“这么说你并不是在跟踪安德罗波夫……”
“约翰,我们盯的是你朋友卡弗蒂。这次他肯定要栽到我们手里了。还不是因为你一直在任——这么多年来你插手那么多次。不过,约翰,他就要栽到我们手里了。过去7个月里,我们6个人一刻不停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我们窃听他的电话,监控他的法务会计师,还有其他许多方面。我们打算很快就将他抓捕入狱,并将他的非分之财转移到国库。”斯通看上去洋洋自得,不过目光冷漠,像块大理石似的闪闪发光。“怕只怕有人失手,把这一切搞糟了,固执坚持自己那些不成熟的理论以及长期以来的偏见。”斯通缓慢地摇摇头,“约翰,我们一定要制止这种做法。”
“换句话说——是干涉。”
“假如我让你那样做,”斯通轻声说,“你可能会背道而驰,就是为了捣乱。”普罗赛在萨博车里摆弄着车门,脑袋看不见了。
“你打算以什么罪名指控卡弗蒂呢?”
“也许是贩卖毒品,也许是洗钱……逃税也是个不错的罪名。他以为我们不知道他那些海外账户……”
“你指的是他那些法务会计师吗?”
“他们人很好,所以我不能透露他们的名字——不然的话就会有人开价要他们掉脑袋。”
“我明白。”雷布思思索了片刻。“卡弗蒂、安德罗波夫以及托多罗夫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安德罗波夫在莫斯科认识的他。”
“托多罗夫吗?”
“很多年以前的事了……他们一起上小学,可能还一起上过大学,也可能是其他学校。”
“这么说你对安德罗波夫稍微有一些了解了……跟我说说他和卡弗蒂之间有什么联系。我的意思是他属于另外一伙人,对吧?”
“约翰,看看你自己……将近60岁的人了,还那么活蹦乱跳的。”斯通又大笑起来。不过,这次他真在笑。“你想把卡弗蒂撇在一边——这一点很明确。不过要想让我们给你行这个方便,作为你的退休礼物,你得让我们继续办这个案子。卡弗蒂不会入狱的,因为你一直忙着调查他呢。他会被书面记录搞垮的:空壳公司,逃增值税,百慕大和立陶宛的银行,甜味剂,薪水,以及伪造的资产负债表等等。”
“这就是你跟踪他的原因吗?”
“我们窃听到他跟律师通电话,说是你把他牵扯进这个案子的。律师想对此提出官方投诉——说这属于‘骚扰’;卡弗蒂不愿意,说这其实带点‘奉承的意味’。约翰,所以我们很担心,我们不想让这个危险人物逃之夭夭。不用说,我们已经准备好处置他了。我们知道你一直在监控卡弗蒂的房子,我们看到了,不过我敢肯定你从来没发现我们。”
“那是因为你们在这方面比我更擅长。”雷布思说。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斯通靠在座位上打了个手势。普罗赛明白他什么意思。只见萨博车门一下子开了。那个胖子从里面出来了,使劲拽了拽威达车客座把手。
“我的高保真音响如何?”雷布思问他。
“跟新的一样。”
雷布思转向斯通。斯通递给他一张名片。
“听我的,”斯通说,“让专业人士来监视他们。”
“我会好好考虑的。”雷布思这样说。他上了萨博车,试了试音响。那个反复无常的喇叭又能用了,没发现铁栅或者车门有任何损坏迹象。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惊讶,不过还是尽量掩饰了这种想法。他把车从停车场倒出来,回到主干道上。他有如下选择:向左转回市区,或者右转去自己之前看到卡弗蒂和安德罗波夫的地方。他打了左转灯,等交通通畅些再走。
然后,他又向右转。
结果那三辆车都不见了。雷布思屏住呼吸,骂了一句。他可以继续兜风,还可以去加里东尼亚宾馆看看。他也可以直奔卡弗蒂的住所,看看他回去没。
“约翰,回家吧。”他暗自告诉自己。
于是,他真的回家了,穿过坎娜密尔斯,新城和老城,沿着麦兜斯往前开,然后左转到了马奇蒙特街和雅顿街。那里刚好有个空车位,他刚刚没白忙,这算是上帝给他的小小奖励。他没觉得呼吸有多困难,从厨房里拿了一杯水,大口喝下去,然后又添了少许,端着杯子去了起居室。他往杯子里加了等量的威士忌,把约翰尼·卡什的唱片放进音响里,然后一下子躺在椅子上。不过“黑暗中的男人”[3]听起来感觉不对劲。雷布思感到有些内疚,弹出了CD。他想起卡什有法夫血统。他之前在旧报纸上看到他探望福克兰家乡的一些照片。雷布思换上了约翰·马丁(John Martyn)的唱片《恩典和危险》(Grace and Danger),是马丁婚姻破裂后一张很棒的专辑。幽暗的沉思,听起来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