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溺死的杀机(第2/4页)

男女之间通过最紧密的联系,达到完美的和谐同步,这才能体会到性的绝妙滋味。双方越熟练,快乐也相对增加。跟庆子才第三次做爱,她的身体已经像多年亲密相处的女人一样,有了强烈的反应和高潮体验。她把这说成“身体里面在发光”。

洋介事后还感觉到极度的快乐。万一“燃烧”到“熔化”了怎么办呢。洋介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即使庆子没有巨额陪嫁资产,洋介也离不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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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庆子的关系越密切,对咏子的厌恶就越深。即便不如此,洋介对咏子也会失去兴趣。女人怀孕以后身体变形,曾经让洋介神魂颠倒的精妙曲线和造型,无可救药地遭到破坏,只剩下一堆肉。尽管自己造成了这个后果,咏子一靠近,洋介还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发生了丑陋变形的不光是身体。身体变得笨重,精神好像也倦怠起来,整天烂泥似的瘫在电视机前,什么都不干。因为生活毫无压力和刺激,脸部失去弹性,浮肿了一般。当初的咏子,身上有一种都市情调,妖冶动人,让洋介着迷,和眼下的咏子判若两人。

因为闲暇,咏子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洋介身上。洋介外出回来,她总要左闻右闻,只要嗅出一星半点香水味,立刻嫉妒得表情扭曲,刨根问底地追究洋介每一分钟的行踪。假如洋介坚决地拒绝她说“这些事儿没必要一一向你汇报”,咏子就会大哭大闹,结果屈服的还是洋介。

洋介外出不敢随便冲淋浴。刚冲洗过的身体有一股热水的味儿。

有一次洋介疏忽了,在和庆子幽会的旅馆里洗了头,擦了旅馆配备的发乳回来,马上就被咏子发现了。洋介自己也觉得太大意。咏子怀孕以后嗅觉异常敏锐起来。

咏子早知道洋介在外面和庆子约会,尽管如此,到最后关头还得妥协。把洋介逼急了他会出走,咏子不想这样。于是她牢牢握住缰绳。总之,在确认洋介不离开自己的前提下给他一定的自由。只要洋介不逃走,在外面干点荒唐事也只能容忍。这是作母亲的女人出于自卫的智慧。

另一方面,洋介也在避免引起咏子爆发。万一咏子到庆子面前或生田目家去吵闹,一切都得推翻了重来。

正如美苏首脑所言“无论我们双方感情如何,在存亡与共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洋介和咏子都知道无法独自生存,需要互相威胁,互相欺骗。

然而,事态紧迫起来。庆子一定要洋介跟她父亲会面。

“你不了解政治家是怎么回事儿,所以才这么慢条斯理的。”洋介一直在闪烁其词、争取时间,庆子好像有指责他的意思。其实,洋介也想尽早过了“面试”这一关,只不过咏子的存在妨碍了他。

“你的话什么意思?”洋介对庆子的弦外之音放心不下。

“所谓政治家,凡能利用的都会利用到。”

“利用?”

“没错儿。女儿也不例外。”

“你父亲会怎么利用你?”

“听说过‘政治联姻’这个词儿吧。”

“你是说,你父亲会把你作为实现政治野心的工具?”

“对政治家来说,联姻是扩大个人势力的绝好机会。子女正是这一类工具。实力派政治家的儿子女儿不都跟银行、金融界巨头的子弟结婚么。政治家都通过这条途径扩充自己的地盘、增强自己的势力。我父亲想当政,需要一大笔钱。为了确保资金来源,我是再好不过的工具了。”

“有人来提亲么?”洋介愕然失色。不能再磨磨蹭蹭了。

“苗头已经有了。眼下念书期间,人家把握着分寸。等临近毕业,提亲的人还不踏破了门槛儿。在这之前,你得把我抓牢。”

“我还没抓牢么?”

“对我父亲来说是这样。我想让你在父亲面前把事情挑明。”

“这么重要的工具,被我这种流浪汉抢了去,你父亲准会发火吧。”

“也许会乱一阵子。不过,父亲很疼我。如果我说一定要跟洋介君结婚,他总会答应的。所以,趁着父亲还没提起婚事,你得先自报家门。”

一时的逃避已经不解决问题。跟庆子的父亲见面之前,必须打发了咏子。可是,咏子把腹中的胎儿当作粘着剂,死命缠着洋介,劝说也不管用。时间白白拖下去,等孩子生出来,万事休矣。

这时,洋介内心深处缓缓升起一个念头,他没有马上意识到这是杀人的念头。

目前为止洋介对咏子感到厌恶,却没有动过杀机。通过庆子这面透镜,厌恶成为具体的杀机。

但是,动机与实施还有相当的距离。洋介与咏子长期同居,生活的痕迹留在她周围。假如她死得不明不白,洋介难免遭到怀疑。必须造成咏子自杀或死于事故的假象。咏子的死不影响到洋介的安全,倘若能想出这种办法,杀机与实施犯罪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然而,眼下没有充足的时间让洋介策划。

走投无路的洋介,仿佛得到上天的启示,灵机一动。与庆子相识的去年夏天,他在湘南海岸当救生员,当时亲眼目睹了几桩水难事故,并且参加了实地救助。可以说,庆子还是救助工作的副产品。

水难事故的溺死者,没人怀疑跟犯罪有关。虽然警察会到场,只进行形式上的检查,很快就向家属交还尸体。人们习惯性地把大海当成凶手,不曾意识到人类的恶意介入其中。海边游乐的季节又将来临,咏子的处置委托给大海倒未尝不可。洋介得益于去年夏天当救生员的经历,掌握着拿大海作凶器的要领。

这么一来,又遇到新的难题。怀孕的咏子懒得离开电视机一步,怎么才能把她拉到海边呢。身体轻便的时候都不肯穿游泳衣,何况现在,不可能到海滩上去显露臃肿的裸体。即使她同意,孕妇洗海水浴也不太合情理。

难得的好主意,大海却派不上用处。河川、湖泊呢?进行这一类水上娱乐对孕妇来说自然些。把船划出去弄翻,自己也一同落水,这就无可怀疑了。第三者赶来救援之前把咏子拖到水里。在远离东京的湖泊下手,东京的报纸大概不会报道。当地报道中,他和咏子的关系只是朋友。万一庆子看到了,也可以搪塞过去。

杀人的念头付诸实施之前,仍然面临着各种难题。从感觉上来说,它与现实的距离的确缩小了。回到家,咏子一反常态,笑容可掬。

“今天有一位叫中野的先生来过电话。”

“中野?”名字耳熟,可是想不起来。

“他说,去年夏天和你一起在海边干活儿来着。”

“啊,那个中野呀。”去年夏天,洋介当救生员时的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