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替身情侣(第2/6页)
由美子第一次与矢村相会是在去奥多摩徒步旅行的时候。因为有的学生上体育课经常缺席,学校为补足课时就专门组织这些学生上“集中体育课”。当时由山岳部的人作向导,由美子那个班就由矢村带领。
矢村不仅热情地为那些不常爬山的学生担任向导,而且还凭他对大山所掌握的广博知识,教他们认识和了解了许多珍奇的动植物。
当时,他们有过一点接触。没过多久,矢村就毕业离开了学校。
如果就那样,没有第二次见面的话,也许第一次见面就会作为年轻人之间的普通交往而被永远地遗忘了。但是,就在第二年的夏天,当由美子与同学一起去上高地的时候,却意外地遇见了矢村,他是去那里攀登穗高岩的。当时矢村的登山伙伴就是木田纯一。
矢村和木田为由美子腾出了一天时间,领着她游览了西穗高。因为这次重逢。由美子和矢村开始交往。
由美子家从明治以来就一直在筑地经营着一家名为“朝山”的老字号餐馆。虽然餐馆曾一度在战乱中焚毁,但战后很快便重建一新,并且除了总店外.还在东京都许多地方新开了分店,生意正越做越兴隆。
矢村家也是仙台一带的富裕世家。两家可谓门当户对。由美子是独生女儿.必须招婿入赘。而矢村正巧是老二,这也是两人将来能生活在一起的条件。
不久,矢村家请了正式媒人,来朝山家提亲了。他俩的婚事就顺利定下来了。两家决定待由美子毕业后。于5月份择吉日为他们完婚。
谁知就在即将举行婚礼的前夕,矢村独自登山,竟一去不返。
矢村的失踪实在是太突然了,以致亲戚当中有人猜测,会不会是矢村突然不想和由美子结婚,可事到如今又难以启齿,于是就假装登山遇难而躲藏起来了呢?
但是,由美子却坚信矢村决不会如此。他俩彼此深深相爱已达热恋高潮。况且婚约已订,两人的关系得到了双方父母的认可。尽管俩人还没有过身体的结合,但由美子已经做好准备,只要矢村提出这方面的要求,她随时都愿奉献出自己。
由美子觉得,为了等待结婚这种仪式而压抑情爱的高潮是没有意义的。但是,矢村却很能自我克制。他说:
“尽管结婚只是一种仪式,可既然咱们已遵守了你的交往的尺度,那就坚持到最后吧!我想在接受了大家的祝福之后,再得到你那最珍贵的纯洁之身。”
当时的性观念还没有像现在这么自由。
由美子很理解矢村对性的老派作风。他越是爱由美子,就越是想等待那神圣的最后一刻,这就是矢村的性格。
矢村其实可以完全支配由美子,但他却偏要将她摆放在充满憧憬的偶人陈列架上,等待那最后时刻的来临。他非常倾慕由美子,并且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实实在在地占有她的身体了。在此之前,他不可能根据自己的意愿逃走。绝对不可能有那样的事情!
这就是一个爱着矢村并且也被矢村所爱的女子的自信。
三
笠冈道太郎失去了笹野麻子。那对于他来说,其实就等于丧失了青春。他感到,在麻子离去的同时,自己的青春也完结了。
但是,在失去了麻子的空白之中,有一种东西正在逐渐地困扰着他。最初他并不明白那是什么。在此之前,他的心灵一直由麻子占据着。而现在,他的心中被挖开了一条无边无际的黑暗的深沟,那里静悄悄地横躺着爱情的尸骸。在尸骸彻底腐烂并且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风化之前,那条黑暗的深沟是不会被填埋的。那沟黑沉沉的,不知道究竟有多深。它的深度和黑暗程度与麻子在他心中曾经占据过的空间相通连。令他苦不堪言。
虽然那暗沟一点儿也没有被填埋,但是却有一个光点从那黑暗的无底深渊中越来越强地发出光芒。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光,虽然它强烈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但却一点儿也不能将周围的黑暗照亮。
那像是一把凶器闪烁的寒光,从黑暗中刺来,洞穿笠冈的心脏才泻出一点星光。
陷入失恋痛苦的笠冈终于注意到了那束星光。与其说是他的意识使他注意到了,倒不如说是光束洞穿了他心脏的痛觉使他感觉到了。那的确是一束伴随着痛觉的光束。
不久他终于明白那原来是一个人凝视的目光。有人在黑暗之中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那双眼睛聚集着白光,充满憎恶,正笔直地朝着自己逼来。
“长着这双眼睛的人究竟是谁呢?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目光瞪着我呢?”
笠冈从精神恍惚中清醒了过来,定睛朝着黑暗中射来目光之箭的地方望去。但是,他的视线立即被那可怕的目光反弹了回来,不得不将目光转向一旁。
“对了,是那个刑警的女儿!”
这时他才总算认出了那是谁的眼睛。如果是她的话,那么憎恨笠冈也是理所当然的。她的父亲是代替笠冈被凶手杀死的,因此在她看来,也许会把笠冈看成是杀害她父亲的罪魁祸首。父亲的职业对于孩子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孩子只注重失去父亲这一事实。
“但是,当时的情况并不一定是松野成了我的替身。很明显,松野是追踪栗山到那里去的。栗山是松野正在私下追踪的人,对于松野来说,捉拿栗山才是他的目的,救麻子只不过是次要的事情。难道不是这么回事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松野的遗属就没有理由一味怨恨笠冈,认为松野是替笠冈而死的。
但是,当时自己的心中确实很恐惧,不想冒冒失失地牵涉进去而受到伤害。那种恐惧使自己在一把凶器前面畏缩不前。如果自己当时全力以赴帮助松野的话,不,哪怕只是伸一下手捡起刀子,松野就不会死。
“看来我的确是太窝囊呀!”
笠冈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
“我应该再去试着见一见松野的女儿。”
笠冈还没有从失去麻子的沉重打击中爬起身来,松野的女儿又用那样的目光盯着他,就好像他是杀害她父亲的罪犯。这真让笠冈无法忍受。
如果能够缓和一下她对自己的怨恨,哪怕只缓和一点点。笠冈也很愿意去试试。而且笠冈很想向她解释一下。
这也可以说是一种补偿行为。笠冈在失去麻子之后,精神十分空虚,正需用什么来排遣一下。
松野泰造家住在练马区一角的警察宿舍内。因为父亲已经去世了,所以女儿得很快从这里搬走。房子是战后廉价的灰泥建筑,墙上到处布满了雨水渗透的痕迹,勾划出了道道难看的花纹,虽然当时治安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住在警察宿舍里,即使是单身的少女,安全也是有保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