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忌讳青春(第2/7页)
丈夫取笑道。可母亲心里仍然不能平静。这可是女儿第一次把男朋友带到家里来。
结果,来到家里的是位很好的青年,超乎了他们的想像,母亲这才放下心来,同时也感到高兴。
丈夫纯一虽然笑话妻子,但他心里也很不安。当他见到了时也后,便一下子高兴起来。特别是听说时也喜爱登山,更感到意气相投了。纯一在年轻的时候,也参加过大学的登山部,精神饱满地登过许多山。两人围绕着登山的话题喋喋不休地谈论着,不时地从他们口中蹦出几个女人们不知晓的山名和登山术语。
“我们给晾在一边儿了。”
母女俩人相视而笑。
“嗅,还没打听一下你家里的情况,令尊在何处高就?”
朝山纯一在宽松融洽的气氛中切入了实质性问题。这个问题早就该提出了,可刚才他们都沉浸于登山的趣闻中。
“我父亲是警察。”
“什么?是警察!”
纯一的声调蓦地变得僵硬了。
“是刑警,刑侦技术不是很高明。所以一把年纪还是个受人管的普通刑警。”
时也像是在说自己的事一样羞于启齿。母亲时子经常教育他“将来可不能像父亲那样”,久而久之,时也便对父亲的职业、甚至父亲本人产生了一种蔑视感。所以他最不愿提及父亲的事。可是这个一直回避的问题终于被提出来了,也只好迫不得已回答了。他没能注意到纯一表情和声调的变化。
然而,由美子和由纪子两人却都觉察出来了。
“是刑警啊?”
纯一马上恢复了平静的口吻。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他们又接着谈论起登山。可不一会就像断了油的机器,戛然而止了。
刚才那种和谐的气氛,难以置信地没有了。
由美子和由纪子插着话,斡旋应酬着,想挽救一下这冷落下去的气氛,可是于事无补。纯一始终没有搭腔。
“那么,我失陪了。”
朝山纯一像是被人用绳子拽着一样,兀地起身走了出去。
“爸爸怎么突然走了?人家时也好不容易来一趟。”
由纪子用惊愕和责怪的目光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
“你爸爸一定是想起了什么事。”
母亲打了个圆场。
“可这是失礼的呀。”
“是的,真对不起,他这个人经常这样。”
由美子向时也赔不是。
“不,哪里的话,是我在你们忙的时候来的,打搅了。”
时也匆匆站起身来。
“怎么,不再呆会儿啦?”
“告辞了,我还要到别的地方去转转。”
时也像火烧屁股一样着急着要回去。今天本来只安排拜访朝山家的,可是从刚才的气氛中感到了由纪子的父亲对他似乎不太欢迎。
会面的前半程进行的很顺利。情趣相投,侃侃而谈,甚至连那母女俩都埋怨说“把我们晾起来了”。
后半程便有点话不投机了。其原因大概是因为时也父亲的职业,纯一的态度是在听说了时也父亲的职业之后才冷下来的。
时也想,这是意料之中的。明治以来,筑地地区有名的老字号餐馆的千金小姐与一个刑警的儿子,完全不般配。尽管还不是正式求婚,但为了不让他有勃勃野心,清楚地知道门第的悬殊,故尔采取了冷淡态度。
像“朝山”家这样有钱人家的小姐的婚事可不能萍水相逢、一见钟情那样草率,在考虑本人素质如何之前,首先要考虑对方的门第、家产、父母的职业、家族成员及血统等等。
“总之,是我的奢望太高了,在由纪子好感的诱惑下,做了一场不该做的美梦。”
时也沮丧地离开了朝山家。似乎由纪子在背后叫他,但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父亲的职业,特别是对社会地位的低下,痛心疾首地加以诅咒。时也还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父亲因大出血,病倒在中津溪谷。
二
“你刚才是怎么搞的?对笠冈先生太失礼了,由纪子关了房门在屋里哭呢。”
时也逃也似地走后,由美子责备起丈夫。
“把由纪子叫来。”
朝山纯一对妻子的指责充耳不闻。
“叫由纪子来干什么?”
纯一并没有回答妻子的问题,而是命令说。
“不必多问。喊她来。”
不一会儿,眼睛哭得红肿的由纪子来了。
“由纪子,你和刚才来的那个笠冈时也的关系,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纯一突然问女儿。
“什么什么程度?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是吗?那太好了。从今天起,不要再和那小子来往了。”
纯一不容反驳地命令道。
“爸爸!”
“你?”
面对母女们的不满,纯一又说道。
“那小子根本就配不上你,懂吗?从现在起非但不许见他,也不准和他联系。由美子,你也不准为他们传电话。”
“你,笠冈今天是第一次到咱家来,为什么你就这样?”
由美子替女儿问道。由纪子茫然不知所措。
“那小子不地道。”
“你说,笠冈先生哪儿不好?”
“凭我做父亲的第六感觉。不是男人是无法明白的。他是个骗子。”
“无根无据的,对人家也太失礼了。”
“父亲有保护自己女儿的义务。在男女之间的关系上出现差错的话,吃亏的总是女人。不管怎么说,我不允许由纪子跟那小子交往。”
由美子还是第一次看见丈夫如此蛮横。他作为入赘的女婿,总是自我控制着,像是躲在妻子的背后。可这次却充分地暴露了自我。
“爸爸,为什么不准和笠冈先生来往呢?”
由纪子意外平静地问道。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他配不上你。”
“哪儿不般配?”
“全都不般配。现在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绝交了也没什么问题。男女关系就像燃烧的火,你自以为只是朋友关系,可不知不觉间就会熊熊燃起扑不灭的爱情之火。到那时,你才悟出对方的本质就为时已晚了。这把火还是趁在星星之火时扑灭的好。”
“爸爸,这不是你的心里话。”
“是心里话。”纯一大声说道。
“是吗?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是嫌弃笠冈先生的父亲是个刑警。”
“你在说些什么?”
“就是,这才是你的本意。一开始你们俩谈得那么投机,可一听到他父亲是刑警,你立刻就冷淡了,才弄得他马上就回去了。”
“没那么回事。”
“不,是的。爸爸是不是干了什么怕警察的坏事?”
“混蛋!”
纯一突然扬手打了女儿一个耳光。
“啊!你干什么?!由纪子,你也不该对爸爸说这种没分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