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之长司 五(第2/2页)
真是个悲剧啊。
所以我说两者是截然不同的。我的意思是,那混账怎么可能了解这种悲哀。
因此很多讲话刻薄的马夫都说,长次郎那家伙一定是被提马附身了。
你问我为什么?因为他撒饼布施呀。
你怎么对长次郎这家伙如此好奇?什么?你说他好评如云?真的吗?哼,那是想拍有钱人马屁的狗腿子说的吧。
的确,他布施的对象不分贵贱,但事实上,他对人并没有这么慷慨,真的没有。
当然,不论是木地师、流浪汉、乞丐或走投无路的其他百姓,他都来者不拒,在撒饼布施时,对平时特别被人轻视的人反而很客气。但问题是,他对马夫特别刻薄,认为马夫和马一样,不过是可任意驱使的生财工具。
当然,对和他做生意的马贩,他会很客气,但那只是为了做生意。他对手下的马夫很刻薄。我前年也曾在他手下干过三个月,饶了我吧,那家伙实在太刻薄了。
那儿的大掌柜平助也很粗暴,动不动就揍人。薪水总是一砍再砍,对待马匹也很粗鲁,说起谎来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就连有病的下等驮马,他也佯装是名驹,以高价卖出。他卖出的马,五匹里就有一匹是这么鱼目混珠卖出去的。长次郎真的太会骗人了。
他把赚来的钱布施给穷人,对马夫却很不公平。我那些同行都说,长次郎这家伙一定出身很低贱,才会施舍那些人,后来才又演变成提马附身这个说法的吧。
不过,在我看来,两者应该没有关系。
一个人的出身好坏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人格,而那家伙人格真是烂透了,如此而已。
对马很残忍,对马夫很刻薄,做生意很狡诈,他根本是个畜生。这不就罪证确凿了?不必说他出身卑贱或者被妖魔鬼怪附身。
可是,坦白讲——这下我想起来了,长次郎那家伙真的曾经碰到过提马——我好像曾听说过。或许因此才会有这种谣言。
也记不得是从谁那儿听来的了。对了,就是我还在他那儿干活儿的时候。当时——听说事情发生在十年前,那么至今就有十二三年了吧。我不太记得了,或许只是个不实谣言。不,应该就是个谣言。
毕竟长次郎那混蛋根本不懂马。他甚至连牵着马走都不会。他既不会骑马,也不懂得安抚,就只会吃马而已。也不知道他曾碰到过什么事。
什么?客官你还真怪呀。客官是干哪行的?噢?
你是写书的?写书的是做什么的?
百物语?这我就不懂了。我们马夫都目不识丁的。喔,你写的是租书铺的人带着走的那种书?那我倒是看过。字是读不懂啦,但图画很好看呢,尤其是锦画实在漂亮。江户真的有那么漂亮的姑娘吗?
唉,我连城下的商街都不曾去过,一辈子就是与马为伍而已。哎呀,为什么要到那崖边去?那儿太危险啦。万一从你站的那个地方掉下去,可是很难救起来的呀。
到这儿就行吗?到村里还有一大段路呢。
唉,客官,你还真是个怪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