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秋千谜案(第9/10页)

“说得好。只要看穿了这一层,真相便跃然于眼前了。”茂威汀说,“彭凯,你说呢?”

彭凯的额头渗出大滴的汗珠,整个人显得恍恍惚惚,几乎要晕倒。杜文姜大声嚷道:“到底怎么回事?演出的内容跟案情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本应做出高难度动作的柳慧,却在演出的高潮阶段乏善可陈,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茂威汀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情,“难道你们就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吗?当时进行空中秋千表演的那个女子,真的是柳慧吗?”

这时,杂技团的管事王宏道出了隐藏于心中已久的疑惑:“老实说,我看了当时的表演,确实很纳闷。柳慧仅仅只是倒挂在秋千上,没有什么技巧性的动作。那种表演,最多只能算是入门者的水准而已。可是,之前的单人表演确实是她本人啊!而且,你说双人表演时的女演员不是柳慧,那又是谁?柳慧当时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答案不是很明显吗?”茂威汀慢悠悠地说,“刚才已经推断出,柳慧有杀害沈菲菲的动机。那么,她趁此机会跑下台阶去杀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什么?你说她在表演途中去杀人?”邓中林忿然道,“又一个荒谬绝伦的推理!”

“那当时进行双人表演的女演员究竟是谁?”罗半夏也觉得不可思议。

茂威汀将目光落到彭凯身上,轻哼了一声,道:“这就要问彭凯了。一个人在空中进行双人表演,一定很辛苦吧?”

“一个人?双人表演?”沈菲菲小声叫道。

“到底怎么回事啊?”杜文姜吼道。

见彭凯咬紧了牙关,誓死防守的模样,茂威汀只得勉为其难地解释道:“增加一名同谋,会增加十倍的风险。而且,如果跟彭凯共演双人秋千的另有其人,那么这位女演员至少也应该多做几个动作来显示她的存在感。从那段内容空洞毫无技巧性的表演来看,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当时代替柳慧倒挂在秋千上的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替身——比如橡皮假人。”

“橡皮假人?这可能吗?”罗半夏像是在提出问题,又像是在自问。

“只要将假人的双腿绑在秋千上,就可以做出倒挂的姿势了。”茂威汀不厌其烦地解释道,“至于如何让假人从台阶上荡下来,自然有很多定时的办法,我们还是别在这上面浪费脑筋了。”

“可是,我明明记得,柳慧还拉住了彭凯的双臂,两人连成一体在空中旋转飞舞啊。”邓中林仍然竭力争辩道,“那种动作,需要倒挂着的人使出很大的臂力,这绝不是一个假人可以做得到的。”

“你说得没错。这也是整个设计中最迷惑人的一环。”茂威汀似乎连这一点也考虑到了,“但真正实现起来也并不困难。只要在秋千的两端各自绑上一根透明的尼龙绳,垂下来的时候跟假人的双臂平行,彭凯拉住假人手的同时也拉住了那两根尼龙绳,所以真正承受重量的并不是假人。”

这时,王宏若有所思地说:“难怪前几天,我看到彭凯跟柳慧在一起窃窃自语,还以为他们复合了,竟然是在密谋这件事……”

彭凯痛苦地掩面,仿佛已经没有力气再争辩。

“难道这一切是真的?可是,为什么……”邓中林目瞪口呆。

“为了争取作案的时间。”茂威汀继续道,“彭凯进行单人表演的时间是5分钟。我相信,柳慧在这之前肯定进行过演练,如果从彭凯开始表演时就跑下台阶,5分钟时间不够让她杀完人之后再回来继续表演。而彭凯一人分饰两角的双人秋千表演差不多进行了3分钟左右,这就使柳慧用于作案的时间延长至8分钟。不要小看那延长了的3分钟时间,它使不可能的犯罪变成了可能,也给柳慧伪造了最强有力的不在场证明。”

“也就是说,那个从空中跌落的根本不是柳慧本人,而是一具橡皮假人。”罗半夏觉得眼前有点儿摸黑,“难怪当时觉得柳慧掉下来的姿势很奇怪。”

“没错,正是因为捆绑假人腿部的绳子松了,才会出现意外掉落,把整个案情弄复杂了。”茂威汀耸了耸肩。

“可是,我们在舞台上找到的明明是柳慧的尸体啊!这……凶手又是谁呢?”

“凶手还不明显吗?”茂威汀无奈地望着她,“柳慧想要杀害的那个人,反过来将柳慧给杀死了。对吧?沈菲菲女士。”

沈菲菲眼神闪烁地看了他一眼,抿着嘴唇不肯开口,仿佛迟一秒说话或许能够逃脱这个如恶魔般的男人的追捕。

茂威汀以极其平静而冰冷的声音说道:“案情其实很简单。柳慧约沈菲菲在台阶背后见面,然后趁表演的间隙偷偷跑下台阶,想要杀害她。结果却弄巧成拙,在防卫的过程中,被沈菲菲错手杀死。而此时,代替柳慧在空中进行表演的橡皮假人突然掉了下来。正不知所措的沈菲菲见此情景,将计就计,迅速将橡皮假人拖入幕布后面,然后趁着天下大乱的时机偷偷跑掉了。于是,就形成了著名杂技女演员失误掉下秋千,却离奇被杀的谜案。”

至此,罗半夏也基本明白了这出阴差阳错的剧情,点头道:“难怪真正的柳慧身上并没有摔伤的痕迹,那些擦伤和瘀伤应该是她与沈菲菲搏斗时造成的吧。”

茂威汀回过头来,望向彭凯,优雅地一笑:“彭凯,作为柳慧的同谋,你之前怕惹祸上身,一直缄口不言。可是,现在你还打算继续隐瞒下去吗?”

“彭凯,你怎么这么糊涂啊?”王宏痛心地说道。

彭凯整个人跪倒在地,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地板,苦笑道:“我早就劝过她很多次,不要做这种事。可她是我决定要守护一辈子的女人。她那样苦苦哀求我,说这是她获得幸福唯一的途径,我还能说什么?说起来,其实我也是害死她的帮凶,如果我不答应她的请求,或许就不会发生这出悲剧……”

“邓太太,你呢?你怎么说?”茂威汀又转向沈菲菲,“如果说正当防卫的话,应该不会将刀刺在后背上吧?这看起来更像是偷袭或者有预谋的杀人。我猜,从柳慧开始约你的那一刻起,你便已经有预感和觉悟。今天这一次见面,将是你死我活的争斗。所以,你擦掉了刀上的指纹,又藏起了橡皮假人,就是为了混淆警方的判断。那个橡皮假人应该也已经被处理掉了吧?”

沈菲菲挺直了身板,淡淡地望了邓中林一眼,不卑不亢地说:“哼,才给了她一刀,真是便宜她了。杂技团的后台有很多假人之类的道具,我不过把那个东西放回了原处。”

邓中林耷拉着脑袋缄默不语。一直以为妻子和情人能够共存的美好幻想终于在现实面前被无情地击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