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从卡塔戈来的男人 (7月20日,星期二)(第2/11页)
“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了吗?”当电梯摇摇晃晃上升的时候,威斯特伯鲁问道。
“某个客人被杀了。是个小日本!不过也没啥重大的损失。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儿,说不定有天会因此和我们开战。”
“日本,”威斯特伯鲁小声说道,“本身就是个备受争议的民族。你知道麦克副探长为什么想见我吗?”
那位警官停下了电梯,猛地拉开了门。“你最好亲自去问他这个问题。沿着走廊直走左转就是414房间。”
在走廊里,威斯特伯鲁被第三名警官拦了下来——他认出这是一位凶杀科的便衣警察。威斯特伯鲁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我猜你是卡瑞文先生。”
密探也笑了,“被你发现了。你知道约翰·麦克先生在找你吗?”
“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找我。”
“破译文字。”卡瑞文简洁地说道。
“破译文字?”
“我们在一些物品上面发现——”他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最好让麦克和你说具体的事情。他觉得你能帮他翻译那东西。”
“麦克副探长简直是太抬举我了。那东西该不会是用日文写的吧。如果那样的话,我怕——”
“麦克不认为那是小日本写的,” 卡瑞文打断了他,“太不可思议了。被杀的家伙儿看起来就像个如假包换的日本佬。”
“我的天啊。” 威斯特伯鲁边喃喃自语边继续沿着走廊往前走,414房间的门开着,他看到了好几个老熟人。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叫吉米·塞萨尔,来自鉴定科。那个矮矮胖胖的希尔德雷思医生来自法医办公室。好像只有麦克副探长不在。希尔德雷思医向床下弯下腰,威斯特伯鲁的目光自然而然地顺着他往下看。
那个躺在一条褪了色的旧地毯上的,应该是个日本人。那硕大的脑袋、乌黑的头发、歪斜的眼眶、还有那稀疏的几乎不存在的眉毛,都是那个种族的典型特征。可他的脸毫无血色地发黑,棕色的手指绝望而又徒劳地握在一起,带血的舌头从血迹斑斑的嘴巴里伸出来,一双小眼睛张得很大,像被冻住似地看着一个地方。
威斯特伯鲁哆嗦了一下,他不知道那些原本面无表情的日本人,竟也会露出一副如此可怕、如此不可思议的恐怖表情。
II
麦克副探长就像一个玩偶匣中弹出来的大鼻子杰克一样,从壁橱里一下子闪到大家面前。他对这种唐突的见面方式,感到抱歉似地笑了笑。然后热情地一把握住我们历史学家的手。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俺想让你看看——”他注意到矮矮胖胖的希尔德雷思医生收起了他的仪器箱,从地上站了起来。“医生,检查完了吗?”
“今天就先到这里。死因显而易见。”
“他是被勒死的?”
“当然。你难道没看见他脖子周围一圈圆形的瘀癍吗?那种像结扎一样的伤痕。”
“这该死的瘀癍是怎么一回事?”麦克想知道答案。
“怎么和你说呢,”医生突然厉声说道,“我们称它为‘血液流出血管进入皮肤组织’。这几个字就简单描述这个医学术语。不过它具体的含义还要更广一些。”
“就管它叫斑点得了,”麦克亲切地附和道,“俺只用了两个字。是什么东西勒死了他?”
“除了粗绳和细绳以外的一切东西。勒痕相对较宽,又比较浅。这就表明凶手用了一种比绳子更软、更容易弯曲的东西。”
“会是一条丝质围巾吗?”麦克问道。
“是的,差不多类似的东西。但不一定是围巾。一块大手帕、一条领带、甚至一条窗帘——这些都能压迫气管。”他打开随身的笔记本开始记录,“那个倒霉的日本佬叫什么名字?”
“他在旅馆里登记的名字是杰克·莱弗纳。”
“他叫莱弗纳?”医生写到一半停住了笔,“没日本佬会叫那个名字。”
“确实没有。”麦克附和道。
“他的家庭地址是?”
“芝加哥。”
“只有芝加哥一个地方吗?”
“登记簿上是这么写的。”
医生猛地移开了他记录的铅笔,“你的意思是你还没查过他的身份证?”
“什么身份证?”
“当然是他皮夹子里的那些东西。”
“什么皮夹子?”
“难道他没有吗?”
“没有,”麦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就算他有一个皮夹子的话,也不会有任何个人信息的。他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被搜刮得干干净净。”
“很好,那就是你的工作了。”
“是的,”麦克哼了一声,“会是顺手牵羊的小偷干的吗?”
“当然,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日本佬走进房间,发现了房间里的贼,然后就被贼勒死了。在我看来,这简直显而易见。”
“是吗?没有人会不反抗就乖乖地让人勒死。打斗的过程中会把房间搞得乱七八糟。不过这里的一切都井然有序。想象一下,小偷会完事后重新布置一下现场吗?此外,你觉得这里还有什么东西,可能会被用作凶器呢?”
希尔德雷思医生四下瞟了一下房间的布局——这威斯特伯鲁之前已经观察过了:一个黄铜的床架下面铺了一条褪色的廉价棉花地毯、一把快要散架的摇椅、一把有些年头的直背座椅、一个老式方形设计的大理石洗脸台、一个黄色的栎木书桌、一台破旧的手提箱、天花板的中央悬挂着一盏没有坠饰的吊灯、一扇有裂纹的玻璃窗户以及一条非常脏的窗帘。希尔德雷思医生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那条窗帘上。
“不是的,”麦克否认道,“这些窗帘上满是污垢,肯定很长时间没洗了。但那家伙的脖子却非常干净。”
希尔德雷思医生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观点。“那里面是什么?”他指着手提箱问麦克。
“里面什么也没有。他的衣服要么放在衣柜里,要么挂在衣橱里。”
“他都带了些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衬衫、内衣、袜子、剃须工具、牙膏、牙刷,还有一件临时穿的外套。”
“他有没有带领带?”
“算上他身上戴的,一共有三条:一条是黑色底纹的红领带、一条是黑色圆点花纹的绿领带、还有一条是格子图案的,但已经很旧了。”
“他或许就是被其中的一条给勒死的。”
“有可能,”麦克有些怀疑地说道,医生检查了一下手提箱的外观。
“你看到这些标签了吗?”
“加尔各答、东京、上海、香港。” 麦克马上报出了这些名字,“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他都是停留在离中国很近的地方,中国那边现在正在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