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雨后初霁(第5/5页)

莱西接过来,露出赞赏的目光。“画得太棒了,是吧!对,这就是老巴德利的文秘,就是他。”

“我在哪里可以找到巴德利?”格兰特问道。

“嗯,这个问题不好说,”莱西嘴边又挂起拘谨的笑容,“很可惜,巴德利两年多前就去世了。”

“哦?之后你就再也没见过索瑞尔?”

“是的,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可能在某个地方做点文职工作。”

穆雷的枣红马出场了。莱西脱掉外衣,在草地上拿起一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胶鞋,扔到马鞍上。他一边调整皮马裤一边对穆雷说,“艾文森今天没来,”——艾文森是穆雷的驯马师。“他说,你会提醒我有什么要注意的。”

“没什么特别要注意的,”穆雷说,“你自由发挥就好了。它绝对会赢的。”

“好的。”莱西表示收到。接着被牵到栅栏前,在这种枯燥乏味的环境下,人与马构成了一幅和谐美好的画面。

格兰特和穆雷走上看台,穆雷说,“打起精神,格兰特。巴德利可能已经死了,但我知道谁认识他。这里一结束,我带你去找他。”格兰特这才放下心头大石,全情投入比赛当中。跑道两旁一排光秃秃的树木上挂满随风飘舞的彩旗,刚刚还闹哄哄的观众变得出奇地安静,此时万籁俱寂,恍惚间觉得场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唯有雨后的树枝和湿润的草地以及灰暗的村庄与他做伴。他看着赛马在长长的直道上你追我赶,惊险地冲过终点,穆雷的爱马以毫厘之差屈居第二。穆雷向牵着马走过来的莱西表示祝贺后,带着格兰特到赛马场的围栏边上,并将他引荐给一位红光满面的老人家,老人家酷似圣诞卡片上在雪地里驾着麋鹿车的圣诞老人。“萨克尔,”他说,“你认识巴德利吧。他的文秘后来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索瑞尔?”圣诞老人说道,“他自己另谋出路。在金莱街开了一间办公室。”

“他平常来马场吗?”

“不来,应该没有来了。我最后一次见到他好像干得还不错。”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哦,很久以前了。”

“你知道他住哪里吗?”格兰特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谁找他?索瑞尔啊,他是个好孩子。”

最后那不相干的话带着怀疑的口吻,格兰特赶紧向他保证,自己并没有伤害索瑞尔之意。于是萨克尔把他的拇指和食指塞进两边嘴角,朝着马场边缘的栏杆方向吹出刺耳的口哨声。人们闻声纷纷转过身来,在一堆面孔中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人。“乔,”他用洪亮的声音说道,“让我跟吉米说句话,可以吗?”乔不假思索就打发他的秘书过去,就像随手摘下手表和配饰扔到一旁似的。吉米迎面走来,是个干净可爱的年轻小伙儿,穿着细麻衣服,品位不俗。

“你以前跟伯特·索瑞尔很要好吧?”萨克尔问他。

“是啊,但我都不知多久没见过他了。”

“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嗯,我们以前有来往的时候,他在布莱特林的新月区租房子住,在富勒姆路附近。我去过那儿,号码不记得了,但他房东的名字叫埃弗雷特。他在那里生活了多年。伯特,他是个孤儿。”

格兰特跟他描述了那个黎凡特人的相貌,并问索瑞尔是否有过类似这样的朋友。

没有,吉米没见过他身边有这样的伙伴,但随之,他重申,自己已经有很久没见过他了。他离开了原来的圈子,开创自己的事业,虽然出于爱好或想收集点消息,他时不时也会去参加赛马。

通过吉米的介绍,格兰特接着又见了两个以前认识索瑞尔的人,不过问到他以前身边朋友的情况,都提供不上有用的线索。这些做赌注登记的,一般都不是乐善好施之人,他们有点好奇地看着格兰特,显然下一场赌注一开始就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格兰特跟穆雷说,他已经调查完毕了,而穆雷,在障碍赛结束时早就没有兴致继续逗留,打算立马启程返回。随着车子缓缓驶离采访区,格兰特转过头向友好的小马场投以感谢的目光,在这儿他得到了不少的信息。真是宜人的地方。等哪天工作闲下来,没有琐事缠身,他会再回来的,在这里享受一个惬意的下午。

在返回城里的路上,穆雷随性地聊到他感兴趣的事情:赌注经纪人和他们的团队意识。“他们就像苏格兰高地人,”他说,“他们可能彼此争吵,但是一旦局外人插手进来,立马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接着又聊到马和它们的弱点、驯马师和他们的职业道德、莱西和他的聪明才智。最后他说:“案件的进展如何?”

很好,格兰特说。如果一切按照目前的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他们估计在一两天内就能把凶手缉拿归案。

穆雷沉默了一会儿。“我说,你也不想索瑞尔跟那件事扯上关系,是吗?”他谦逊谨慎地问道。

穆雷向来行事正派。于是格兰特坦言相告,“不,索瑞尔就是沃芬顿剧院队伍里遇害的死者。”

“天哪!”穆雷惊呼,他沉寂了好一阵子才逐渐消化这个噩耗。“嗯,非常抱歉,”他最后说,“虽然我不认识这个小伙子,但似乎每个人都很喜欢他。”

而这也正是格兰特一直思考的问题。不过看来伯特·索瑞尔不是什么混混儿。格兰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渴望,再次遇到那个黎凡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