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牛头犬(第7/9页)

“正常男人的话,我想绝对不会再靠近小遥的。”

大垣抬头看着建筑物间那片池袋的狭窄天空说:“告诉你,阿诚。在我活的六十几年中,已经慢慢搞不懂什么是所谓正常的家伙了。你所讲的正常、我的正常、大小姐她的正常,以及池本的正常,大家的正常都各有不同吧。”

我投上了年纪的大熊一票。随着我年事渐长,也渐渐感觉到这一点。反过来说,正常或许反而是一种最独特的状态。大垣站了起来,向我伸出手。“谢谢你,阿诚帮忙做得很好。”

我用力回握。“哪里,一如往常而已,不值一提。”我们在夕阳的天空下道别。蜻蜓弯着它透明的翅膀,在都心的公园飞翔。那时候,我以为这是个令人舒畅的完美结局。任何人有时候都会对“正常”有所误解。

三天后,半夜来了通电话。这种时候是谁打的啊?我极为不爽,躺着接电话说:“喂,什么事?”有印象听过的高亢声音。“是我啊,和麻。”他是怎么查到我号码的?真是头疼。他毫无疑问是个不到“正常”水平的家伙。“你不是小遥的男人,也不是G少年的成员,竟敢撒那种谎威胁我!”耳边传来痰在喉头卡住般的笑声。半夜听起来,实在是开心的声音。

我说:“你还是一样那么蠢。”

和麻嗤笑一声,开口了,这次似乎还蛮游刃有余的。“你能够讲这种话也只有现在了,我让你听听声音吧。”手机传来摩擦的沙沙声后,突然传出惨叫。

“可恶,住手,你这变态!真恶心!”是小遥的声音。

我大叫道:“住手,和麻。你对小遥做了什么?”

和麻以陶醉的声音说:“痛是一件好事啊。你不是也知道这女的是个变态吗?”

怒气在我刚醒来的肚子里沸腾着。我勉强压低声音说:“和麻,你到底想怎样?”

“呼呼呼,这个嘛,这次换我把你叫出来了。一小时后,到上池袋图书馆后面的公园来。你一个人来呀,真岛诚!”通话突然断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在黑暗的房间里全身感觉到夜晚的沉重压力了。

我直接打了手机。

先打给大垣,响了到第六声时,前警官接了。

“怎么了,阿诚?”

我说明了事情。小遥被抓走,他找我出去。这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说明。大垣呻吟般道:“知道了。我也去。这次可以和他打照面吧?”

我点点头,回答道:“嗯,好好让他尝尝你给的苦头吧。”

告诉他地点与时间后,我切掉通话。到此为止花了两分钟多一点。接下来,是把这次的麻烦丢给始作俑者。即便过了凌晨一点,国王的声音还是清楚到像刚起床一样。

我直接切入正题说:“之前那个女的被抓走了,希望你们提供后援就好。”

“不需要帮手吗?”

我想到武斗派的小队与几台休旅车,以及和麻发着抖的脸。

“不用了,这次应该没有麻烦到那样。我和另一个人就搞定,你们只要当后援即可。”

“真无聊啊。地点和时间呢?”

我跳出棉被说:“上池袋的樱公园,时间是今晚两点。”

“了解。”国王的电话突然断了。

我从停车场里把大产的货车开出来。通过池袋大桥时,我看到JR轨道的两旁形成一个耀眼的光之谷。每栋建筑就算到了半夜,也都是灯火通明,一定是没有什么关灯的开关吧,就跟和麻那个小鬼一样,不知道该如何适时收手。

樱公园正如其名,是个位于办公区里、包围在染井吉野樱树里的公园。这里有几盏路灯,但由于依然长着绿叶的树木掩盖了灯光,园内很昏暗。我才在秋千架上坐下等着,就传来出租车的停车声。大垣小跑步过来说:“真麻烦的家伙啊。”

“嗯。”

“在那之后,池本还有联络你吗?”

“没有。他叫我一个人过来,所以你能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呢?我打暗号后你再出来就行了,这样行吧?”我的右手拍了拍胸脯。大垣点点头,开始做轻度的准备体操。无量级的柔道选手虽然已经年过六十,实力仍然小觑不得吧。就让我见识一下他的本领吧。

我的手机响了,是崇仔的声音。“树丛中躲了四个人,我也在远处盯着。你转头看后面假山的水泥管。”池袋的国王躺卧在那里挥着手。我也温柔地挥了回去。

“知道了,这样就准备完毕了,再来就是伺机而动。”我确认了公园的时钟与自己的手表,距凌晨两点还有二十分。

公园外传来汽车声,现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人影一个个走进园内来,我赶快数了数,一共四个人。全部都是男的,似乎没有小遥。和麻以充满自信的口气说:“嘿,阿诚你不错嘛,前来赴约而没有逃走。你明明没和小遥交往不是吗?”我观察了那三个男的,时尚品味与和麻的朋克风完全不同,穿的是牛仔裤与随便搭的运动衫、运动外套。他们是什么关系呢?看起来不像朋友。

和麻说:“请你们揍他,寺内先生。”

被称呼为寺内的男人露出苦涩的表情。

“你不要乱把别人的名字讲出来啦,这样不是被要教训的对象听到了?!”

从这种口气可以得知,他们是和麻花钱请来做坏事的。

“你们几个被这种蠢小鬼使唤不太好吧。你们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是个分手后拿前女友的裸照向对方勒索钱财的男人啊。”

三个男子从臀部口袋拿出手套,似乎是格斗技中使用的皮手套。应该是不想弄痛拳头吧。寺内说:“我们也无可奈何,而且和这家伙也不熟。我们和他只是在网络上认识,收他的钱揍别人而已。这是我们的工作,请不要怪我们。”

既然他这样讲,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吧。我的右手在胸脯上一拍,大垣从树丛中跳了出来。这台重型战车脚步一滑,靠了过来。这三个来自网络、什么都干的坏家伙显现出不安的神情。我一面晃着脸颊上的肉,一面向有如牛头犬般冲过来的大垣叫道:“两个人交给你,另一个我来收拾。”

池袋的国王也在旁观看,我可不能手下留情。虽然打架不是我的专长,但我实在很不爽三人围攻一人这种做法。我朝着带队的寺内而去。有人叫道:“呜喔喔!”

那是巨大灰熊的咆哮。我的脚停了下来,大垣好像一个人形的龙卷风一样,最先成为牺牲者的是最右边的男子。小跑步靠近的大垣一抓住他的衣领,他的身子就弹了起来。大垣的右脚也朝向空中,是一记很精彩的“内股”攻击。被大垣摔在地上的男子没有再站起来,那样的速度快到无法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