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杀手(第7/10页)
“我一会就能讲完,别再挠你的头发了。”
“我本来正要洗澡的,现在还光着身体呢,说快点。”
我顿时联想到吉冈只围着毛巾的身体,真希望人脑也有轻松删除记忆的delete键。
“今天晚上在北口巡查的警察怎么突然增加了那么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们收到了许多当地居民的匿名信,上面说中式按摩店里的女拉客员让他们很心烦,让我们处理这件事。电话里怨声载道,警察哪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对这样的回答满意了吧。”
我最后追问了一句。“会不会是KIDS FZRM一手策划的。”
“什么是KIDS FZRM?”
真是对流行一窍不通的警察啊!
“没什么,你好好去洗你的澡吧。”
挂断电话,我凝视着接近末班电车时刻的西一番街。春天静谧的夜空,显得空荡荡的街上几乎空无一人,只有霓虹灯和街灯在空中播撒寂寞。我看着西口手里拿着传单,在街道上晃动身影拉客的女子,好像完全没有受到波及,一如既往的拉客。我给小桃打电话告诉她整件事,听完之后,她只是对着带电话叹了一口气。
“这个月还能勉强撑下去,下个月我就会草尽粮绝,一定要想到解决的办法,我可不想下海。”
“那条路行不通,你来日本又不是为了下海。KIDS FZRM的人要是知道的话,还是会继续搞破坏的。我看必须在二十三号之前有个结果,我倒有个主意。”
我们约好第二天下午一点在东口的PARCO百货钱碰头。虽然没有跟她谈恋爱,但是在她甜美的晚安声中给一天画上句号,这种感觉还真美好。
星期一的天空还以继续着春天特有的昏暗,我忙完店里营业钱的准备后,就向PARCO百货方向走去。我在橱窗旁边坐下等小桃,橱窗里的模特立在颜色亮丽的菜花背景前,身上穿着绿色的衣服,集典雅高贵于一身。我想今年的流行色非绿色莫属。
我等了好久,连小桃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架子还真大,工作上有麻烦求人还迟迟不到。再我给她打完电话的十五分钟后,她终于姗姗迟来,手上拎着粉红色的高跟鞋,光着脚,脸上还有轻微的血丝,在池袋车站前走着。
“小桃,怎么会弄成这样子?”
“到底出什么事了?”
小桃用刘海遮住脸上的血丝,强忍住泪水说:“我走到地下通道时,一群男人想来抢走我装传单的箱子,我死都不肯给他们,他们就对我拳脚相加。我敢肯定他们就是日本黑黑社会的流氓。不信你看。”
小桃在我的眼前举起断了一只鞋跟的高跟鞋。
“看来这是KIDS FZRM使的阴招,在这里等我,我去买固体胶。”
在前往便利店的路上,我想小桃昨天回家的时候一定被人跟踪了,否则他们是不可能知道小桃家和工作的地点的。他们开始使用下流手段。在他们投下了几个亿宣传的活动即将举行之际,无端冒出一个到处散发有损公司形象传单的中国姑娘,还扬言要将这些传单发给各大媒体,也难怪他们会变得这么蛮横霸道。
为了得到最大的利益,KIDS FZRM会毫不犹豫的把拦路虎击得灰飞烟灭。他们本身的运营机制也存在一些问题,一切只向利润看齐,以至于承包的数量过于庞大,在这么发展下去的话,在中国又会多一个小荣。
我看着这个精美的橱窗,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当今社会,消费者已经不能再以单纯的眼光看待消费,仅仅专注于便宜、可爱、方便是不够的,在自己消费之前一定要设想一下你的消费行为会不会在世界上某一个遥远的地方产生连锁反应。你一定不愿意看到因为你一个简单的行为夺去一个鲜活的生命的惨剧。
消费这一行为将会成为伦理和哲学思考中的一道难题。
我希望我在便利店买固体胶的行为,不会给任何人带来苦难。
小桃和我并未因此灰心丧气,小桃住的是约四叠大的简单公寓,没有浴室,从北口步行仅要十分钟。我们打算重整旗鼓继续站在街头,于是在潮湿的榻榻米上重新印了三百份传单。这次我们没有在用纸箱装,而是改变策略,用塑料袋装着别在我牛仔裤的腰间。
我们一以副宣战的气势向绿色大道的KIDS FZRM进发。
“NIKKIE Z背后的故事。”
我们把传单发给排队的人,今天排队的人明显比昨天减了一半,广告部经理那深邃的眼神穿透玻璃直直的射在我们身上。我在传单上涂上固体胶,把它贴在他眼睛正前方的玻璃上。
我赶在保安奔出来之前,对小桃说:“这里的发完了,只剩下邮寄的那份了。”
昏暗的天空似乎再也无力承受沉重的云层,雨珠即将破云而出。我们以箭一般的速度跑回西一番街。老妈一看到脸颊於肿的她,脸色立刻变得阴沉。
“是你打的吗?”
小桃摇摇头,精疲力竭的样子。
“我们要在房间里整理重要的资料,你可别来打扰。”
我一走进四叠半的房间,就开始在网上搜索各大媒体的地址,并把相关的节目名称写在装有传单和小荣相片复印件的信封上,留下我和小桃的手机号码作为联系方式。
希望会有人对此感兴趣,毕竟于强大的广告赞助商相比,这张纸无足轻重。
这是一场地下战,是背后揭人伤疤、暗地里较劲没有硝烟的战争,但却会是很激烈。
跟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街头小混混有所不同,KIDS FZRM出招实在是太阴险了。
夜里,春雨悄无声息的落着。午夜时分正打算拉下卷帘门的老妈发现了再次出现在店门前的小桃,她脸色发青,用仅剩的力量撑中国制造的塑料伞,塑料伞显得有些残破。老妈说:“怎么了?小桃。”
“伯母、阿成,我在按摩店的那份工作丢了,我不知道下个月拿什么活下去。”
老妈把小桃带到二楼,帮她擦掉落在肩膀上和头发上的雨水,一边哭泣的小桃一边向我们道出了事情的经过。他们不仅向警方举报、殴打小桃,还趁我们在总部大楼门口发传单的时候给小桃工作的按摩店大打去匿名电话,跟按摩店的老板说最近北口特殊行业的生意萧条都是因为小桃得罪了一家本地的大公司,如果你们继续雇用她的话,警方的突击检查将会一直持续下去。接完电话后,胆小怕事的老板当场就解雇了小桃。这也不能全怪不分青红皂白的老板,特殊营业店一旦被警方盯住的话,就意味着关门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