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口拉面“商战”(第5/13页)
快到傍晚时分,这时店里生意变得相当好,我和安昙边补充餐台上的一次性筷子子与胡椒粉边聊了起来。而双胞胎兄弟则在调理区里准备第二天要用的汤头。
“安昙呀,你怎么想到要到这家店来打工?”
安昙长相如此可爱,就算不到这家小小的拉面店,她也能在那些做年轻女孩生意的杂货铺或精品店找到工作。正使劲把一次性筷子塞进筒里的安昙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别人吃到好东西时的神情,我就从内心里感到高兴。一听到客人夸我们店里的面好吃,就会觉得好像自己被称赞般开心!”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怪的不是她说的这番话,而是说这番话时那活像早上的连续剧迷离的女主角般的眼神,简直是真挚到了极点。想必双子座兄弟的心,就是被她这对眼神给掳获的吧。
“干这份工作对你来说很累吧,因为你的个子有点瘦小呀?”
这时安昙已经完成了塞筷子的工作,正把酱油从大桶子里往酱油瓶里倒,她笑着回答道:
“对呀。我也奇怪自己怎么无论吃多少东西都胖不起来呢。我想可能天生就是这种体质吧。”
这话要是让哪个减肥狂听到,恐怕会恨得牙痒痒。
安昙利索地擦了擦手,立即就直挺挺地站在餐台旁,真是个优秀称职的服务员。
尔后她用神情坚毅的澄澈眼睛望着我说:
“我真的很喜欢‘七生’。所以我也想拜托你,求求你务必阻止那个散播流言的元凶继续闹事,让‘七生’恢复原本的盛况。”
接着她朝我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活了二十几年,这可是我这辈子首次被年轻女孩恳求呢,更何况还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所以一时之间我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好啦,别这么客气,我会尽力而为的!”
双子座兄弟虽然长得吓人,但为人还是不错的。“七生”的拉面也真的很好吃。但在我眼里,所有的动力都比不上安昙这番恳求来得深刻。
我都有些想去探究一下她如此珍惜这家店的动因。
“阿诚、安昙,先吃东西吧!”
调理区忙碌着的阿保朝我们喊道:
“好——”
我开心地朝老板喊道,马上跑过去盛饭。然而当我回头一看,安昙却不知上哪儿去了,也许是上厕所去了吧。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必须得好好享受打这份工最快乐的时光。
时下的拉面店对面里的配菜都下了很大的功夫。为了配合店名,“七生”也有七种配菜:煮得糊糊的猪肉块、饶富提味功效的辣笋、蒜头炒白菜、芝麻油口味的烫小白菜,以及东京拉面必备的特制鱼板与浅草紫菜。光是这样就已经够丰富的了,但他们还美上添花地免费供应葱花和咖哩粉,好让那些偏好重口味的客人吃得痛快一些。
配菜中最受人欢迎的是煮肉块,第二位就是那种炒白菜。半熟白菜的甜味,和“七生”的酱油汤头十分对味。顾客的这种喜好害得我和安昙手头一空就得拼命切白菜。
既然让我吃饭,我可就不客气了,我把七种配菜全部拌在白饭上,然后再舀一碗拉面汤头。高高兴兴地嘴里衔着一次性筷子,一手捧着拌了大量好菜的白饭,一手端着汤头,为了找个清静的吃饭地点,我走出后门来到东侧大道旁,一屁股坐在后门外的破铁椅上,一边悠闲地眺望黄昏街景,一边吃着美食,这简直是不可言喻的享受。不知道这附近为数众多的补习班学生,看到在街角一脸幸福吃着饭的我,心里会怎么想呢?他们会把我看成日趋激烈的社会竞争的败北者,还是年纪轻轻就找到愿意干上一辈子差事的幸运儿?我才不去管大家怎么看呢,我只知道这食物就是上等的人间佳肴,我要好好享用这。发现这渺小却实在的幸福后,我觉得自己似乎开始理解为什么互联网上有关拉面的网站多如牛毛了。
用餐完毕后,我正准备走回店里,却发现在隔壁的超市与“七生”之间的昏暗小巷中有个人影在闪动。那小巷窄得只能让一个人侧身通过。我手捧饭碗,悄悄地在阴暗处小心窥视。
只见那家伙蜷着身子,两眼不住地环视着四周,并从手中的糖果袋里掏出东西塞进嘴里,下颚咀嚼得有如松鼠般迅速。
不会吧,竟是安昙。
她畏惧些什么呢?要把自己买来的甜点藏在这种阴暗处享用。
她自称非常喜欢“七生”这家店,却竟然放着令人垂涎的伙食不吃。看来超市的糖果就是她的主食吧?除了妨碍生意的坏蛋之外,我心里暗想也得暗中把安昙调查一番。
虽然调查女人我并不在行,但这毕竟是完成这份差事的关键一环。
快到傍晚六点开始的高峰时间前,我换下了“七生”的制服,穿着自己的衣服走出店门,一家一家观察这场拉面战争中的竞争对手的状况。光面、无敌家、蛮辣、玄武、二天,以及娜朵丝。只见每家店门外都排起了十米以上的队伍。
“七生”门外也是一样。虽然要比以前短了许多,但在高峰时间依然会稍稍排起个四、五米的队。结束侦查活动后,我回到东侧大道,装成一个客人跟着排起队来。
现在我的牛仔裤口袋里塞着一个数码相机,虽然它只有两百万画素,但它却薄薄的只有一公分,而且反应十分灵敏,这使我的采访和侦探如虎添翼。如果像用傻瓜相机般把它掏出来,迅速地按下快门,反应速度只要一秒钟,比我的反射神经还快。如果在插孔里接上耳麦,它还能当录音笔用,这是我用得最得力的帮手。
“请大家尽量顺着路边排队,以免影响路人通行!”
在这个深秋时节有些冷的傍晚,安昙依然只穿一件T恤。只见她朝排队的客人深深一鞠躬,客气地说着敬语。看到我也佯装不认识我。那位排在我前面的客人有些着急地问道:
“还要多久才能排到?”
安昙探头进门帘里瞧了瞧,接着便露出一个让人十分温暖的笑容回道:
“抱歉,大概还得等个十五分钟左右。”
安昙那语气让人听得十分舒服,只见那客人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队伍里的每个客人都很有耐性,最后排在我前面的客人足足等了二十五分钟才进店里。排到队伍最前头时,我便在“七生”橘色的门帘前佯装要打手机脱离了行列。
我到附近的书店翻翻杂志打发时间,等队伍完全换了一批客人后才回到“七生”。当晚我排了三次队,既没发现半个人在店门外乱撒血肉模糊的剩菜残渣,也没发现任何人拿着麦克风在外头呐喊“七生”的坏话,完全扑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