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口仲夏狂欢(第22/26页)

走进路边的花店,郑重其事地挑选了一束花。店长老奶奶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我,毕竟我在这里路过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买花。我吹着口哨,毫不犹豫地掏出五千块钱。

捧着一束被白色满天星包围起来的橙色玫瑰,钻进了一辆出租车,我就在星期天傍晚拥挤的车流中缓缓驶向千住新桥。

我在千住新桥的桥头下了车,进入了一片茂密青翠的芦苇丛。大口地呼吸着在城市里绝对不会有的清新空气。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被炙烤了一天的泥土,开始散发出并不明朗的味道。我没有看新闻画面,所以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我径直走向桥墩,找到一处有着明显的烧炭痕迹和涂鸦的地方,把花束放到了上面,然后我直起身子,静静地立在那里,开始了默默的祈祷:

“保佑大家,今晚一切平安,顺利解决掉噬尾蛇!”

人就是这么奇怪,不会把希望放到一个活着的人身上。不管去世的人曾经有过怎样的经历,人们还是忠诚地顶礼膜拜着。

也许艾迪会露出爽朗的笑容对我说:“诚哥,你也太会开玩笑啦。”

我没有在千住新桥多停留,继续原路返回。对于艾迪的简单祭奠仪式,就在这暴风雨的前夕进行完毕了。距离那场决定胜负的Rave已经越来越近了,我又钻进出租车,慢吞吞地回到了西口公园。然后在附近的超市买了些快餐和矿泉水,完全是为了补充一下体力,以免支撑不住即将到来的狂乱气氛。

小鬼们的人数骤增,广场上的气氛很是热烈,大家都在热情期盼着这样一场盛宴。而我却无法真正融入,今晚的任务极其艰巨,一切都将有个了断。目的不明的蛇头一成、温文尔雅的设计师秀树,以及眯起细长眼睛微笑的永远子,他们一直环绕在脑子里,我根本不能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我漫无目的地在公园里晃悠着。G少年已经在公园旁的马路上严阵以待了,一个小鬼向我投来G少年的手势。我面无表情地看向入口处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

公园的圆形广场里已经人满为患了,最后排的观众侵占了艺术剧场的马路。整个公园的上空盘旋着混杂的音乐,是很多人同时放起不同舞曲的效果。身边的气温已经有进一步升高的趋势,随处可见紧紧相拥的情侣、爬到雕塑上面炫耀的小鬼、无论何时都酒不离身的醉汉、光着膀子的小鬼开始互相打闹,还有一些在花园里直接解决生理问题的观众,他们准备让整个西口公园提前沸腾。我不禁低头笑了起来,虽然自己不能完全享受这样的气氛,但这确实是一个很轻松自由的夜晚,我真庆幸自己为这些满腔热情的小鬼们提供了发泄的途径。

我必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在无数张激情亢奋的脸孔中,找到蛇头的两只眼睛:佐伯一成和冈崎秀树。

我就这样心存着强烈的目的性,但却以一种散漫的状态逡巡在西口公园。大概十一点的时间,寒流从手机里冒了出来:

“阿诚,你在哪儿?一会儿手机就没有信号了,我在东武百货门口等你。”

挂掉国王的电话,我就以狂奔般的状态、蜗牛般的速度移动起来。十几分钟之后,我才气喘吁吁地挤到了本来只需花三分钟就可以到达的东武百货。现场的人数已经远远超出了幕张Rave时的人数,这些小鬼们将要把胸腔里蓄势待发的热情喷薄成一座炙热的火山。

G少年们已经以国王为直径围成了一个半圆,当晚在套房里举办作战会议的所有人员均已到齐。我进入到宽敞的人墙空间,开始受到崇仔的责备:

“你怎么这么半天?手机已经没信号了,屏蔽电波还真的挺厉害。三十台小小的机器,就控制了这么大的范围。”

我向崇仔点了点头,进入正题:

“看到噬尾蛇的人了吗?”

国王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G少年已经严阵以待了,只要看到带着绿色家伙或者是纹着绿蛇的人,通通都装进租来的集装箱货车里。”

旁边的Heavn代表开口了:

“那份快递你收到了吗?”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想必御厨也已经知道了那个家伙的身份。我把永远子悄悄叫到花园旁边,尽量保持着轻松的语气问道:

“今天晚上,秀树会来吗?”

永远子把自己裹进了一件黑色军大衣,半张脸也被遮在了墨镜里,以免暴露身份,引起骚动。她点了点尖尖的下巴:

“肯定呀,只要我登台,他就会来的。怎么了?你不用担心他的,就算他知道我们的计划,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我低下头,故作无奈地说道:

“就算他是大人,我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呀,还是不要碰到他比较好。如果一会儿他来了,麻烦告诉我一声吧。”

永远子一副不以为自然的表情:

“那好吧。”

永远子的话音未落,公园里已经传来了雷鸣般的欢呼声。三辆巨大的货车,已经从池袋车站缓缓驶来。Heaven代表发话道:

“咱们过去吧。舞台车前才是咱们的战略基地,没多少时间啦,Rave就要开场了。”

在人墙的保护下,我们顺利到达了舞台前的贵宾位置。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继续着,货车车盖被徐徐打开,里面两个小小的隔断里,DJ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准备。两辆连在一起的货车上,黑色的PA虽然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好像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传播它所蕴积的力量。

一道蓝色的镭射光束瞬间迸发,直直地映在西口公园。照射在东京艺术剧场的透明玻璃上,散向暗蓝色的天空中。

紧接着,振聋发聩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公园;音响里开始喷薄出巨大的音浪;DJ高举着双手,在货车上开始了独舞。御厨戴上有线耳机,低头看了下手表:

“盛宴就要开始啦。最关键的时候,就在于首班车之前的三个小时,辛苦大家啦!”

我和崇仔对视着,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舞池皇后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去做上台前的准备。DJ的指尖抚摩在琴键上,电子鼓开始抨击每一个人的心脏。夜幕下的西口公园,俨然变成了一座进行原始祭祀活动的城池。热烈的气氛、狂欢的节奏,像无法抵挡的飓风,席卷了每一个疯狂的舞者。只有崇仔好像被隔离在外,我看向这个无动于衷的国王,开始了不由自主的摆动。

舞台上的律动和我们的行动同时进行。G少年开始了徒步传话,在声浪的涌动中,大声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