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卡(第2/4页)

他急急忙忙地跟上卢卡斯,解释说“刚碰到一个几年没见的朋友,他坐二等舱去巴黎,我们在巴黎会面。上帝保佑,我们能准时到。”

柯尔很幸运,这时,阿什福德号突然摇晃了一下,卢卡斯的书从膝盖掉到地上。等他把书捡起来后,早就忘了米特福德和登陆卡这件事。

卢卡斯和柯尔一样,都不晕船。船的左右晃动并没给他带来太多麻烦。他们一直聊到检票员来检票。柯尔把他在库克买的第一张往返票递了过去,他在火车上用的就是这张。这是个小本,检票员撕下了一张,把小本和一张登陆卡还给了柯尔。前面拿到了一张登陆卡——乘客必须有两张登陆卡才能上岸,分别代表护照正常和旅费已付。

柯尔的计划马上进行到下一步。他嘟哝了一句抱歉的话就跑到通道上。在洗手间里,他换上部分伪装,之前一直放在他两面穿的大衣口袋里。接着他去了二等舱,当检票员来检票的时候,他把在维多利亚买的二等舱票递了过去,也是一个小本,检票员撕了一张,把本子和另一张登陆卡还给了他。接着在厕所里他又换回了原来的装束,回来找到卢卡斯。

离岸越远,海浪越大,阿什福德号也随之飘摇。海浪撞击船桨时发出砰砰的响声,每次都让船抖动,像在半空中轻柔的摇摆。海风咆哮着吹过甲板,吹到两个人坐的地方,灰色的海浪在舷窗前上下翻腾,一会儿遮住半个天空,一会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人在心底暗暗懊恼不该上这条船。

他们东拉西扯地聊了半个多小时,快到法国时,柯尔暗想,实施最伟大计划的时刻已经来临。为迎接这一时刻的到来,他要显得越来越烦躁不安。他几次表现得心不在焉,然后又重新回过神来。突然他站了起来,把行李、围巾、书和雨伞留给卢卡斯,小声地说他不太舒服,要到甲板上透透气。

卢卡斯已没什么兴趣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答。柯尔摇摇晃晃地来到楼梯,急急忙忙地走了上去。

他并不是真的不舒服,一离开卢卡斯的视线,他又开始继续执行计划。在洗手间换了伪装后,他回到二等舱。这时候船已经到了加来港,当乘客朝码头涌过去的时候,他一直游离在人群之外。

上岸后,柯尔挤在最拥挤的人流中,他把在二等舱领到的护照和登陆卡交了上去,兜里留下了头等舱的登陆卡。接着他上了去巴黎的火车,坐在离火车头最近的二等车厢。到巴黎后,他搭了最早的一班火车离开了北方车站。

柯尔在一家小旅馆待了一夜,第二天买了新的车票经迪耶普和纽黑文回到英格兰。到纽黑文后,他换乘汽车去了布莱顿。在那儿,他换上伪装,在车站行李处取了几天前存在那儿的一个箱子,天黑之前回到了戈斯波特的房子。

他在那儿住下来开始写东西。他带了格兰特·艾伦的一本旧书——《致命的骚动》,每天抄写很多页,以便向女房东证明他是个作家。他只是天黑后出门,从不跟任何人说话。

但很快,他觉得如果再不和人交流的话,他会发疯的。他开始在晚上去附近的一个公共场所——那是个工人聚集的地方,和这些人在一起他觉得很安全。他的计划很快就大功告成了。他会装病,并趁机留起胡子。有了这些新的特征,他将搬到更远的一个新住所安享下半生。

2

卢卡斯一见到柯尔,就很肯定他有很重的心事。卢卡斯不是很喜欢他,但在高尔夫俱乐部他们是很好的搭档。卢卡斯邀请过柯尔到家里玩。柯尔很有趣,卢卡斯夫人和孩子都很喜欢他。后来卢卡斯又邀请了他几次,但两个人从来没有很亲近过。

柯尔到甲板上五分钟后,阿什福德号就进了加来海港。一进港,阿什福德号就一改螺旋式的摆动,变为更加稳重、高雅的行进方式。卢卡斯为顺利到岸而感谢上帝。他拿好东西,有点儿遗憾错过了下午茶。

柯尔的东西都放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卢卡斯希望柯尔能赶紧回来,那样他就可以到甲板上呼吸一点儿新鲜空气了。但他再也没有看到柯尔的影子。

船靠近码头泊在岸边。船板放了下来,乘客开始向岸边涌去,柯尔还是没出现。

“该死!”卢卡斯想道,“现在我得看着他的行李,如果不快点儿的话,我连火车上的角落座位都占不到了。”

当然,他也可以不管柯尔的事,但卢卡斯还是很善良的。如果柯尔身体不舒服或有麻烦的话,他不想置之不理。最后他妥协了,叫了一个乘务员,给他讲了一下情况,让他照看一下行李,自己上岸坐上了火车。

火车晚点,这很常见。快发车的时候那个乘务员上了火车,一看到他卢卡斯就招手让他到走廊来。

“先生,您跟我说的那个绅士失踪了,”他说,“他没回来,我们觉得他也没上岸,肯定要做调查,能否请您回来向事务长作个说明。您可以坐半小时以后的火车。”

卢卡斯大吃一惊。“上帝!”他叫道,“失踪了!我肯定要过去。帮我拿一下东西吧。”

“很抱歉又把您叫回来,先生,”当卢卡斯来到船舱后,事务长说道,“但这个人看上去不妙,您是他的朋友吗?”

“是个熟人,”卢卡斯回答道,“他住的离我不远。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正在调查,希望您能告诉我关于他的一切东西。”

“当然。”卢卡斯介绍了柯尔的名字和地址,柯尔的职业,他目前单身一人以及其他的细节。

“您跟他一起旅行?”

“是,我们在维多利亚站偶然碰上了。”

“他看上去很正常?”

“哦,不,”卢卡斯承认道,“他很不安,有点儿心不在焉,我记得很清楚。他心里肯定有事。”

事务长点了点头。“我担心情况很糟,您觉得——”他有点儿踌躇,接着问道,“您觉得他有可能自杀吗?”

“不,”卢卡斯回答道,“不管怎么说都不会的,我不信。为什么会有这种结论?你们怎么知道他没上岸?”

“我告诉您吧,先生。我们从乘客当中收了一百七十五张票,发了一百七十五张登陆卡,但在出口处只找到一百七十四张登陆卡。拿第一百七十五张卡的那个乘客没上岸,那他应该在船上。但船上没有,所以……您觉得呢,先生?”

卢卡斯大吃一惊,也很困惑。什么事能让柯尔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自杀意味着无法忍受的状况。太可怕了!卢卡斯非常难过地去了巴黎。

同时,就像这种糟糕的情形下通常发生的一样,事务长依次通知了船长、南方代理署和警察局。警方在伦敦做了一些调查,包括柯尔的房子,伦敦与格力姆斯比公司的经理以及能找到的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