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廊桥谜案之续(第5/7页)

“哦?”

安娜摇头道:“没什么可疑。一位老妇人把一辆新车开出展示厅,在一个街区外撞到了他。那时候开车还不需要驾照呢。”

我想再问得清楚一些:“你的意思是说,这笔交易只和一名死者达成了口头协议,而没有签字画押的合同?”

“是的,不过和其他继承人之间自然有签字画押的合同。但他们没有理由怀疑斯文尼关于他在电话上谈成了交易的说法。他有整场对话的详细笔录。”

我不禁哀叹美好的往昔:“想来那时候人们还比较互相信任:索莫塞特镇长对那一天格外感兴趣,你的这个谜题其实很容易解释。他说电话是在那周打烊以后打的,那就肯定是星期五喽。”

安娜·内吉尔却摇摇头:“不是这样。我和索莫塞特镇长已经讨论过电话的事情了。不,他读到的不是这个。”

“他在哪儿读到的?这张报纸上?”

“或者是我们一起翻阅过的某本书里,这我就说不清了。”

“要是想起什么,立刻给我打电话。”我穿上外套,走出图书馆,沐浴在阳光中。

我到索莫塞特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一楼窗户的遮光帘却都还拉着。就仿佛这幢宽大的屋子本身也在哀悼。我看见车道上停着一辆罗得岛州牌照的黑色福特,普罗维登斯的亲戚显然已经到了。格雷琴·索莫塞特亲自开门迎接我:“医生,谢谢你特地来一趟:玛丽·贝斯特说你或许会路过。”

“格雷琴,我对发生的事情深表遗憾。蓝思警长和我正在从各个方面研究此案。”

“非常感谢。”她轻声说,带着我走进客厅。她把我介绍给她的兄弟和嫂子,那两人马上告退,好让我和格雷琴能单独谈话。

“有什么人特别仇恨你丈夫吗?仇恨到想杀死他的地步。”等只剩下我们两人了,我问道。

“政界人土总是有敌人的,但谁也谈不上特别仇恨我丈夫。”

“最近收到过威胁吗?诸如此类的东西?”

“没有。”

“他在家里有办公室或书房吗?”

她点点头:“我们二十年前搬进来的时候他就有了这么一问,那时候他还在卖马鞍和马具呢。”

“能不能让我看看?他也许为百年庆典做了什么笔记。”

“当然可以。”格雷琴领着我走过一段既窄又长的走廊,来到后面的一个小房间,“我喜欢这幢屋子,我们的女儿就在这儿长大。”

书房里颇为凌乱,但我想找的东西就摆在书桌上。这是一个记事簿,最顶上写着“一九二二年八月四日”,底下还有一根着重线。日期下面的“贝尔”这两个字周罔画了个圆圈。这一页靠下的位置上,他写了乔·斯文尼的名字。我用手指敲敲记事簿:“这是你丈夫和斯文尼敲定农场土地买卖的那一天吗?”

“现在种植烟草的那个地方?是的,差不多就是那一天。”

“威尔和斯文尼后来因为那笔交易闹翻了,对吗?”

“都是生意上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我丈夫保留了一份这笔交易的文件,想看看吗?”她帮我找到了那份文件,我大致略读了一遍,特别注意的是那段手抄的电话交谈记录,双方分别是斯文尼和奥茨的侄儿。

“斯文尼有没有觉得他受了蒙骗?”我问。

“他没什么可抱怨的。他大发一笔横财。两个人都是。”

“能把记事簿这顶上一页给我吗?很可能会有用,虽说一时还想不出怎么个有用法。”

格雷琴挥挥手:“拿去吧。”

我又捡起一根细皮条:“这是皮带吗?”

“这是编马鞭用的皮条。虽说威尔旱就放下马具生意了,但仍旧经常在地下室的工作间为大家做马勒和马鞭。”

“允许我问一句,你们和乔·斯文尼现在关系如何?”

“噢,我们都挺好的,不过很少有见面机会。”

我转身准备离开,但又记起了一件事情:“你丈夫的大礼帽在他被枪击后似乎失踪了。你知道它去了哪儿吗?”

格雷琴一脸茫然:“毫无头绪。我说过,他戴那东西傻气极了,但他却打定了主意,还从阁楼上翻出那件长礼服穿上。他觉得一身过去的打扮驾着马车穿过廊桥能为庆典增加气氛。”

我去找他的时候,蓝思警长正在办公室里。很难说我和他谁究竟更沮丧一些。“我替薇拉感到难过,”他摇着头说,“她在百年庆典这件事情上耗费了那么多时间和心血,结果却成了廊桥里的又一桩谋杀案。”

“十八年前的第一桩案件,刚开始只是失踪而已,”我提醒警长,“这两个案件毫无相似之处,除了都在廊桥里发生。尸检报告拿到了吗?”

蓝思警长点点头:“点三二口径的子弹,一枪毙命,近距离射击。大礼帽有没有可能被人动过手脚,装了能发射子弹的机关?”

“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必须找到那顶帽子。”

“如果是被凶手趁乱捡走的,那它就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了。”

我掏出镇长的记事簿上的那页纸,展开铺平,问道:“这个日期对你有任何意义吗? ‘贝尔’和‘乔·斯文尼’呢?”

“啥也想不到。你在哪儿找到的?”

“索莫塞特镇长家里的书房。”

“‘剪刀手’斯文尼总是跟可疑的交易掺和在一起。他就是这么得到那个外号的。他对自己的狡诈始终很骄傲。”

“他应该是在二二年八月跟奥茨和帕斯凯尔两家谈成那笔地产交易的。你对此有什么了解吗?”

“该死的,医生,我是管罪案的,不管房地产交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谁清楚这些事情。牧师布鲁斯特博士,他当年是帕斯凯尔家的牧师,曾经在交易的事情上给过这两家人建议。那位侄子死于车祸以后,他说他们应该尊重死者的口头协议,卖掉那块地。”

“好吧,”我说,“下一站,布鲁斯特博士。”

我在面对中心广场的小教堂里找到了他。我走进教堂的时候,他正站在中央过道上,抬头仰视教堂的管风琴。“你好啊,医生。我正在琢磨上哪儿筹些钱,重新购置一套管风琴呢。”

“嗯,情况正在好转。”

“只要一打仗,情况就肯定好转。战争对所有人都有好处,只除了被轰炸弄得流离失所的百姓。”他哀伤地笑了笑,“今天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我还在研究索莫塞特镇长的谋杀案。”我把那页纸拿出来给他看,“这个日期能让你想起什么吗?”

“一九二二年八月四日?我应该记得什么吗?”

“我相信这是一起地产交易的成立日,在这一天,镇长和乔·斯文尼购入了后来建起烟草厂的那块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