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黄色墙纸谜案(第5/6页)

“她的病历。他们从巴黎搬来的时候,凯瑟琳随身带来的。

我的法语不太好,但也无所谓。她当时很健康。”

爱玻端详着最顶上的一页纸:“安德烈和我刚结婚的时候,教了我不少法语。我大部分都能看懂。”隔了一会儿,她说,“你好像说过,她在那个房间的墙上画了一幅自画像?”

“看起来是的。哈斯说早先住在巴黎的时候,她沿着塞纳河一路画水彩画。”

“这就怪了。你看这儿。”她把第二段的一个法语单词指给我看——daltonien。

我摇摇头,问:“什么意思?”

“色盲。”

“色盲?”

“色盲患者的确也有可能成为画家,但为数实在不多。她有没有对你提起过这件事?”

“没有。而且直到最近她看起来都很健康。”

那天下午剩下的时间里,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还在思考凯瑟琳·哈斯是怎么离开那个房间的,又躲到了哪里去。到了晚上,我终于拨通了蓝思警长的号码。

“我要去见哈斯。你愿意跟我去逮捕他吗?”我问。

“哈斯谋杀了他的妻子?”

“是的。”

“我就知道。我来接你。”

去那幢维多利亚宅邸的短短车程中,我一句话也没有告诉警长。我们沿着马路开过几幢屋子后停车,步行走完剩下的那段距离,但没有去那幢大屋,而是绕到后面走向车库。虽说只是出于推测,但我看不到还存在其他的可能性。门没有锁,我们轻手轻脚地进去。我听见二楼传来说话声。我和警长走上楼梯,木板的吱嘎声泄露了我们的踪迹。

彼得·哈斯立刻出现在楼梯顶端,手持一柄左轮手枪。“是谁?”他喝问道。

“山姆·霍桑和蓝思警长,彼得,把枪收起来。”

另外一个人出现在门口。站在哈斯背后,正是那位失踪的女士。她的手惊恐地掩住了嘴巴。

蓝思警长扭头问我:“你不是说他杀了老婆吗?”

“毫无疑问。但这女人并不是凯瑟琳·哈斯。”

我仿佛念了什么咒语,又或者是因为哈斯发觉大势已去,他放下左轮手枪,转身回到房间里,我们跟了上去。曾经被认为是凯瑟琳·哈斯的女人提出了那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警长随着哈斯和那女人走进楼上的小房间,蓝思警长接过哈斯手中的枪。“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我承认道,“我完全走错了方向,把注意力集中在你是怎么离开那个房间的,而不是真正应该关注的问题:你为何要离开那个房间。警长和我的护士爱玻提供了一些至关重要的细节。警长告诉我,凯瑟琳·哈斯有一笔信托资产,要到三十岁后才能领取。你们这些年一直靠这笔钱过活。接着,正在整理文件的爱玻找到了一页法语的旧病历,上面说凯瑟琳·哈斯是色盲。色盲画画,尽管罕见,但并非不可能。这让我想起她在壁纸上留下的自画像。她拿什么画的呢?房间里既没有颜料也没有画笔,也没有化妆品,连镜子都没有。一个没有颜料和镜子的色盲画家恐f向是画不出一幅自画像的。还有别的疑点。这位女士比凯瑟琳自陈的二十九岁要老。还有,上锁的房间、有栏杆的窗户、撕开的壁纸,这些东西的灵感显然来自一则五十年前的短篇故事。”

蓝思警长越来越不耐烦:“她的真实身份暂且不论,她是怎么逃出那个房间的呢?又是为了什么要费事演这么一出戏?”

“我先回答第二个问题,因为动机是这整件事情的关键。如果假设哈斯在来美国之前已经谋杀了真正的凯瑟琳,接下来发生的就容易理解了。凯瑟琳每个月都从信托基金中收到一笔大额汇款,对哈斯而言,能够继续收到这笔钱至关重要,必须想办法让凯瑟琳显得还活着。伪造凯瑟琳在支票上的背书签名并不难,他肯定有很多样本可供参考。迁居美国使得他可以避免接触认识真凯瑟琳的家人和朋友。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在威胁他——真凯瑟琳的三十岁生目就要到了。瑞士的那家银行会要求提供凯瑟琳的身份证明,比方说指纹,然后才会把那笔信托基金全额交给她。哈斯希望所谓的精神问题能拖延她的露面时间,但我坚持要让弗雷医生来检查凯瑟琳,他们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了。凯瑟琳必须失踪,容他们筹划出下一步计划。其他的方法都行不通。如果伪造凯瑟琳的死亡,那笔信托基金就将被转给一群西班牙修女。”

“为何不简简单单地让她离家出走呢?”警长想知道原因。

我朝哈斯的方向瞥了一眼。他站在那里,紧闭双眼,仿佛还不想接受现实。“她不能一直失踪下去,否则哈斯就会成为杀妻嫌犯。巴黎那些事情将会重演,他不得不因此离开法国,带着新凯瑟琳-哈斯来到美国。通过现在的处理方法,他们制造出一起谜案,甚至有可能是超自然事件,给他们争取到了时间。”

“那么,她是怎么失踪的呢?”蓝思警长旧话重提。

“道格和我来到三楼房间的门口时,她已经离开了那个房间。”

“但你不是隔着房门和她说了几句话吗?”

“这种带仆人住处的大型旧宅,肯定有办法在需要时召唤仆人。多数屋子使用钟绳,也有采纳船用对讲系统的。你告诉过我们,这家人装了安保设施,孩子出了紧急情况可以立刻呼叫仆人,我想那种对讲系统就是其一。通话管道就装在门里,大声对着它说话,你那位凯瑟琳的声音就仿佛来自房门另一侧。早该想到屋里有这么套装置的,因为周六我们见过哈斯召唤女仆,但当时我们只看见他走到墙边,大声呼喊,没意识到他在干什么。”

“我们搜查房间的时候为何没有发现通话管道呢?”

“这就是撕掉更多壁纸并任其悬挂原处的真正原因。其中一块壁纸恰好遮住了通话管道,我们根本没有注意到。”

假凯瑟琳开口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除了墙上那幅可疑的自画像,只有一个地方。星期六我和道格·弗雷到哈斯家的时候,我一眼瞥见有个女仆在打扫客厅。但那并不是后来被我认出的萝丝·韦斯特。警长大约两点钟看着她进屋的,那才是她的正常上班时间。我还注意到,客厅里仍旧有不少灰尘。你只是穿成女仆的样子在楼下活动,等待我们走到方便你使用通话管道的地方。然后,你赶忙跑进车库躲起来,所以道格和我在警长和真女仆到来前搜查屋子的时候没有见到任何人。”

当局扣押了彼得·哈斯和假凯瑟琳,通知了那家瑞士银行和巴黎警方。但巴黎在六个月前就已陷落德军之手,没有任何人对此案表示出兴趣。哈斯坚称真凯瑟琳死于事故,我们没有办法证明他说的是假话。两人被释放后马上离开了北山镇,据说瑞士那家银行雇用的侦探后来找到他们,追回了信托基金中已经给付的款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