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垂死病人问题(第5/5页)

“我们打算传唤另外两名证人陈述案发状况——弗雷达·安·帕克和蓝思警长。你有意见吗?”

“随你们的便。”我说。

我们听弗雷达·安讲述她的故事,从打电话到我办公室报告她舅妈状况严重恶化开始,到我登门治疗,再到她为我取了一杯水。他们几乎没有提问。然后轮到我。弗雷达·安在一张靠墙的椅子上坐下,我开始陈述一周前的周一早上贝蒂·威利斯的身体状况、我的诊断结果以及她的突发性死亡。

“你马上就知道她中毒了吧?”沃尔夫问道。

“是的。苦杏仁的味道十分明显。几年前,我作为目击者接触过同样的毒药。”

“是你让帕克太太打电话给蓝思警长的?”

“没错。”

沃尔夫和另外两名医生低声交谈了片刻,决定请警长陈述案情。他进屋的时候,明显有些勉强。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在桌边坐下。对他的提问十分简短,他的故事从接到电话开始,直到赶到现场后,发现我仍然和死者一起,在卧室里等待。

等他说完,沃尔夫医生开口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警长。霍桑医生,我们可以回顾一下和你有关的证词吗?”

“当然。”

蓝思警长找了把靠墙的椅子,挨着弗雷达·安·帕克坐下,沃尔夫脸朝我,又试图对我笑:“我就快速地过一遍这案子吧,霍桑医生。如果我说错了,请随时纠正。当你到达威利斯太太家时,你发现她和去年一样躺在床上。你的诊断是她需要心脏兴奋剂,不过她当时没有生命危险。检查期间,你单独和病人在一起,除了后来站在门口的帕克太太。她送来一杯水,供病人吞咽你开具的药片,几乎是下一秒,贝蒂·威利斯就死了,她口中的苦杏仁味道表明有氰化物的存在。蓝思警长接到求救电话,与此同时你仍然和尸体共处一室,直到他抵达。那杯没喝完的水从未离开你的视线,稍后的检测表明里面不含任何毒素。我的总结够客观吗?”

“嗯。”我表示同意。

其他两名医生再次与他开始讨论,然后沃尔夫说:“我认为所有的线索都在这里了。我们休息十分钟。”

学会的三个医生留了下来,其余人等从房问鱼贯而出。

玛丽正在大厅焦虑地等待。“情况怎么样?”她问。

“他们正在商议最后的裁决。”我告诉她。

“你觉得结果会怎样?”

我拍拍她的胳膊,“情况不妙。”

蓝思警长走了过来,他紧张不安地摊开咀嚼烟草的包装袋。“我不认为他们能拿你怎么样,医生。他们没有证据。他们翻来覆去说的无非是她死得很莫名,所以你就得负责。”

当时的我就像一头被惹毛的狮子,看谁都不顺眼,“你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开始有嚼烟草的习惯了?”

他把烟草收好,看上去有点懊恼,“别激动,山姆,我只不过是想放松一下。”

沃尔夫医生走到门口,示意我进去。其他人被留在走廊里。

我刚刚坐在桌边,他就开口了:“霍桑医生,就像我一开始说的,这不是审讯,只是问话。不过,我们找到了足够的间接证据证明贝蒂-威利斯的死亡只可能是因为错误的药物治疗——”

咀嚼烟草。

我想起了蓝思警长和他的咀嚼烟草。从某种角度来说,咀嚼烟草就是谜底。味道揭示了一切。

“抱歉打断您说话,沃尔夫医生,”我说,“但是我忽然想到很重要的事。”

“除非是和威利斯太太的死有关——”

“有关。”

“请说。”

我身体前倾,趴在桌上,“贝蒂·威利斯有个小毛病。她总是喜欢在床头放一袋硬糖。她死前的星期五也不例外。当时她的律师塞斯·罗杰斯登门造访,可是星期一我去给她看病的时候,那袋糖却不见了。床头柜上只有一杯装了假牙的水。”

“但如果她摘下假牙的话,就没办法吃东西了。”沃尔夫说。

“她有可能已经吃了一块硬糖。她只需动动舌头,让糖在嘴里含化。她就是这样中毒的。有人在硬糖里注射了氰化物。我为她检查身体的时候,硬糖一直在她嘴里融化,但我并没发现。等到硬糖越来越小,氰化物便暴露出来,于是她就死了。”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说法?”

“那个包硬糖的袋子不见了,这对我来说就是证据。威利斯太太吃了一颗糖,弗雷达·安·帕克必须把那袋子拿走,因为她很可能在里面全都下了毒,要是被我发现那就完了。”

“为什么你认为是弗雷达·安而不是她的丈夫?”

“她才是照料贝蒂饮食起居的人。她可以把糖送过去,也只有她有机会拿走包装袋。奈特很少进房间,他要是出现一定会惹人怀疑。还有,打电话催我上门看病的也是弗雷达·安,因为那女人就要死了。她希望贝蒂死在我面前,这样她就没有嫌疑了。她没想到的是,苦杏仁的味道对我来说太明显了。”

“可既然威利斯太太时日不多,她为什么还要干这种事呢?”

“问题就在这里——她的Et子还多着呢。她的身体状况比较稳定,塞斯·罗杰斯也说她星期五看上去一切正常。他的拜访本来只是因为一件小事,却成了悲剧的导火索。弗雷达·安准是担心舅妈变更遗嘱。她知道变更还没实施,因为没有见证人签署任何文件,但她仍然决定骗我说她就要死了,然后让谎言成真。说不定贝蒂是故意叫律师来,只为了吓唬吓唬她,哪料得到竟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沃尔夫医生看上去有点茫然,“我们怎样才能证明这些呢?”

“我建议先请蓝思警长进来,”我说,“是他和他的咀嚼烟草让我想到了贝蒂·威利斯和她的硬糖。”

“后面的事比我想象中还要容易,”山姆·霍桑医生说,“弗雷达·安把那个装满硬糖的袋子交给她丈夫,让他和垃圾一块儿烧了。但是他起了疑心,把袋子收起来了。他把袋子交给蓝思警长,我们在里面找到了另外四颗下了毒的硬糖。弗雷达·安被判了很重的刑——我记不清奈特后来怎么样了。北山镇的善良居民们用实际行动让我忘记了那可怕的一周里所承受的种种猜疑。我去了玛丽·贝斯特的国庆节野餐,那是开心的一天,没有犯罪。事实上,下一个案件要等到那个夏天即将结束的时候了——不过,算了——我得留点料,下次喝酒再说。”(吴非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