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粉色邮局(第5/5页)
“添件衣裳常有这种效果。”
——添件衣裳。
爱玻走后,我坐在办公桌前,思考着添件衣裳的问题。
——可能吗?
天色已暗,一个钟头内就将入夜。
有个简单的法子可以知道这次我猜得对不对,但万一我惊动太多人,到头来证明自己傻得出奇,那就太糟糕了。
我锁上诊所的门,冒着小雨沿主大道走了下去。
到了邮局,我透过宽敞的前窗张望,琢磨该怎样才能进去。薇拉留了盏长明小灯,光线打在新刷的粉色墙壁上,看起来有几分诡异。尽管肉眼找不到,但我猜正门肯定连着警报系统。
但是,假如我的料想不错,窃贼今夜也将杀个回马枪。也许我需要的只是耐心等待。
“霍桑,还在找那名窃贼吗?”身后响起一个声音。转过身,我见到的是安森·沃特斯,为了遮风挡雨,他竖起衣领,把帽子压得很低。
“我又有了一个想法,希望能核实一二。”
“我已经为丢失的债券签了一张报失单。”
“还以为你今天晚上要搭火车去纽约呢。”
“没错。十点四十五分出发,到纽黑文换车。”
他谈起别的话题,就在这时候,我听见发闷的玻璃破碎声。邮局里的小灯灭了。
“快去!”我吩咐银行家,“叫蓝思警长来!”
“什么……”
“别问了!”
我任凭他站在远处,自己跑向大楼后侧。碎了一块玻璃,窗户被拉了起来。
我爬过阳台,四处寻找电灯开关。待到头顶的大灯亮起,我们两人都被晃了眼睛,但我看清了对方。
“休姆,你好。”
休姆·白克斯特瞪着我,丢失的信封就在他的手中:“山姆,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不得不承认,我也迷惑了好一阵子,但后来碰巧想到了答案。唯一我们没有检查的地方。正如爱伦·坡小说《失窃的信件》,那封信从头到尾就在我们面前,但谁也没有看见。”
后来,蓝思警长到场,接管了休姆·白克斯特和失窃的信封,我开始解释:“一件衣裳就能遮瑕盖疵,改变事物的外表,这不由让我想起一层油漆能做到什么。前后经过其实是这样的:警长你把纸箱恰好摆在安森·沃特斯的信件上,薇拉冲你吼了两嗓子,你赶忙抱起纸箱,信封嵌在了捆扎箱子的绳索间,就那么挂在空中。你后退几步,走出柜台,信封落在地上。”
“怎么可能没有人注意到呢?”蓝思警长大惑不解。
“的确有人注意到了。”我提醒他,“这个人就是休姆·白克斯特。回想一下当时你们在房间里的不同位置,你马上就会发觉,最可能注意到的就是他。你怀里的大纸箱挡住了你的视线,你看不见地面。等你退出几步之后,柜台又正好拦在你和薇拉之间,遮住了她的视线。米兰达、爱玻和我在门口,正要离开,你的脊背遮住了我们的视线。沃特斯当时不在场。只有休姆·白克斯特,他拿着刷子站在旁边,他最有可能看见前后经过。接下来,你遵照薇拉的指示,把纸箱抱到后面的架子上,休姆把一块罩布丢在地上,盖住信封,然后想办法拾了起来。
“他的动作飞快,只一下就把信封贴在了新粉刷过的墙上,位置是贴近柜台、距离地面不远的地方,柜台的阴影正好落在那里。然后,他在上面又刷了一层粉色。我记得很清楚,他弯下腰,给柜台附近的一处地方补漆。信封正面自然是要贴墙的,免得让邮戳透出来。马尼拉纸信封的本色与墙壁原先的黄棕色差不多,叠上一层油漆后,信封的色调与墙壁没多大区别。”
“话虽如此,医生,但我们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几个原因。第一,休姆提醒我们,叫我们别靠近新刷好的墙面,大家都很听话。第二,信封贴在靠近地板的高度,部分位于柜台底下,非常不显眼。第三,新刷的墙面总是有点儿显湿,在干透前往往是一条一条的,因此我们很难注意到信封的边缘。第四,请记住,那信封固然很大,但也很薄。里面一共只有两页纸,债券和字据。”
“等油漆干了以后呢?”
“问到点子上了!信封会从墙上脱落,至少其边缘将会松脱,人们会注意到它。因此我才知道犯人今天晚上必然要回来拿信封。他还会随身携带-/1,瓶粉色油漆,拿掉信封后重新为那块地方补漆。”
蓝思警长摇着头说:“为了金钱,人类真是敢想敢干啊。”
“为了爱情,不也一样?”我对他挤了个眼色。薇拉·布罗克走进了邮局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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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头我就说了,这是个独特的案件。”山姆·霍桑医生作起了结语,说道,“而且事实的确如此。首先,没有谋杀;其次,我的解答显示出,蓝思警长本人还帮了窃贼一把,因为正是他的纸箱带起了那个信封。他们都为此了付出代价,休姆·白克斯特去蹲大牢,而蓝思警长则进了教堂。没错——我和米兰达的感情就此告吹,但薇拉和警长却恰恰相反。这是我参加过的最欢乐的婚礼,尽管举办当天发生了密室杀人案件,险些——哎,咱们留到下次再分解吧!”(姚向辉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