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飞人(第3/6页)

此时此刻,本·斯诺永远不会忘记。他的双脚离开地面,好像被一只巨大而隐形的手拎了起来,罗宾博士腾空而起。他的身影在清晨天空的映衬下,仿佛一只史前巨鸟,向着沙漠猛扑而下。微风轻抚着风滚草,舞弄着波浪沙,他乘风而翔。罗宾博士,一个飞人。

紧接着,就在欢欣不已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的吼声达到顶峰的时候,意外发生了。那个白发男人好像突然松开了紧握横杆的手,被装置的横杆和支柱挡了一下,然后就像一只苍鹰的猎物般,从保命的巨翼上掉落下来。失去了控制力,飞行翼姿态古怪地落到地上,但还是罗宾博士的身体首先触地,撞击到沙地上,回弹了一下。本身后有人尖叫出声,人群立即奔逃而去。

汉森警长在本和其他人之前到达尸体旁。他将他翻转过来,摸向他的心脏,却粘了一手黏糊糊的血。“死了。”他只是说。

“摔死的?”有人问道。

汉森警长头也不抬,摇了摇。“我想他是中了枪。谋杀……”

“是谁杀了罗宾博士?”杰斯罗·阿龙斯问道。他已经从费力爬山的疲惫中缓过劲儿来,一条腿僵直地伸在身子前面。“这也是我想问的,好了。”他们聚集在小银行的大厅里,蜿蜒河镇的元老们选择在这里聚集,不为别的,只是他们心照不宣地达成共识,对于阿龙斯来说,很难走去稍远的地方。

汉森警长也在,当然,还有马厩的弗兰克·麦克柯恩,和其他一些本觉得面熟的人。没有人赶他走,于是他就留下,站在人群外,听着小镇元老们的谈话。罗宾的尸体已经被当地殡仪事务承办人抬走,而罗宾的马车被孤零零地遗弃在旅馆门前。“好,我认为是麦克柯恩开枪杀死了他,为的是保护他的租马生意。”矿主考克森开口道,却没有人发笑。

“你给我闭嘴,”麦克柯恩回道,“在那样的距离,我怎么能用手枪射死一个人?”

汉森警长清了清嗓子,“我想没有人可以从地面用手枪击中他。”

“难道你认为凶手和他一起在天上——隐形人?”

“不——我想他是被来复枪击中的。我看他的伤口像是来复枪子弹造成的。”

杰斯罗·阿龙斯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穿过房间。“那就更荒谬了。今天在场的人没有携带来复枪的。”

“除了警长,甚至没人有手枪。”考克森一针见血地补充道。

“我已经派我的警员们过去了,搜查石岗,寻找凶器。我想凶手今天一早就把枪藏在了那里,做好了一切准备。”

“但是,他甚至不知道罗宾打算从哪里起飞,不是吗?他怎么知道应该把枪藏在哪儿呢?还有,他杀死罗宾的动机何在呢?”

此时,已经变成了群众意见交流会,本觉得已经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了。他溜出大门,头顶晌午艳阳,漫不经心地四下寻找着苏。她却不在,但她的弟弟汤米却懒洋洋地站在酒馆前早已废弃不用的系留柱前。

“苏在哪儿,汤米?”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用铁链锁着她。没准儿我应该锁住她,是吧?”

本没理会他,但他踩在木制便道上的脚抵制不住诱惑。他抬起脚,一脚踢在汤米的腿弯儿处,让他重重地扑倒在地。“该死的,斯诺!你给我走着瞧!”

“当然了,”本边走边说,“你尽管来。”

苏果然在马厩里,本一点儿都不觉得惊讶。既然麦克柯恩对谋杀案的兴趣更大,总得有个人照看马匹。当他走进门时,她抬起头,露出了笑容,“你去哪儿了,本?”

“四处闲逛,现在想骑马出去走走吗?”

“晌午的太阳正是热的时候。”

“我想我们可以骑马进山。我想问你一些事。”

她的表情很好奇,但却没有疑惑。“当然。”她开始给她的马上鞍。这是一匹健壮有力的栗色马,若是在东部,完全可以成为一匹赛马。他曾对她说过,他们应该去肯塔基州参加比赛,但他们当然没有去。他听说一匹名叫本·布瑞士的马赢得了那年的比赛。从那以后,苏就拿他开起了玩笑,她叫她的这匹栗色马本——不知是因为布瑞士还是斯诺,他从来没有追问过。

他们走小镇的后巷,避开了主路上紧张的气氛和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的人们。正如她所说的那样,骄阳似火,但在山脚下的阴凉地,他和苏谈天的时候,马匹也可以吃些草。

“你和你弟弟从出生起就住在这儿了。给我讲讲关于其他人的事情。”

“关于他们?关于他们什么,本?”

“比如说警长。他一直住在这儿吗?”

她轻笑一声,透着一些悲哀,“只有我和汤米一直住在这个镇上。我十五岁的时候——也就是六七年前,汉森警长来到这里。他很适合干这行儿,我猜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罪案可以当做谈资的。有那么一两起醉酒闹事的事件,仅此而已。”

“那么其他人呢?阿龙斯和考克森?还有麦克柯恩?”

“我对考克森了解不多。他突然出现,然后成了矿主。杰斯罗·阿龙斯在这里好几年了。他曾在堪萨斯城有一家银行,但决定往西部迁移。在旅行途中,一伙印第安强盗从保留地里跑出来,抢劫了他的火车。一颗子弹击碎了他的膝盖,从此就行走不便了。至于弗兰克·麦克柯恩——你自己对他了解的够清楚了。”

“我知道他喜欢马。但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为了马而杀人。罗宾博士可能是他的对手。”

“纯属傻话!弗兰克连一只苍蝇都不会伤害。”

“也许。”

“我们得回去了,本。我们出来时,都没有和弗兰克打声招呼,应该有人照管马匹的。而且,旅馆的科马尔先生也会认为我把他晾在一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