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第8/9页)
白发直伸到肩膀,嘴巴没有牙齿,宛如洞窟一般,眼睛一片白浊。那是个干瘦如鹤的老人。
“啊……”
叫出声音的是布由。
“骗、骗人!这……”
“不是骗人。喏,南云——不,亥之介先生。你也差不多该抬起头来了。这才是现实!”
“亥、亥之介?”
“怎么样?韩大人!喏,磐田纯阳,看啊!”
“哇啊啊啊!”
东野——佐伯乙松吓软了腿。
“爸,爸……!”
“这、怎么回事?中禅寺……你想做什么!”
刑部退后了两三步,益田大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懂吗!这些人,全都是这个佐伯家的人!听好了。根本没有什么大屠杀。你们根本没有杀害你们的家人!”
“你们的家人全都在这里!”
“这个人是令祖父,那个人是令尊,那里的是令叔公,这个垂头丧气的人是令兄。还有在那里吓软了腿的是令叔!对吧,布由小姐!”
“我……不敢相信……”
布由如同玻璃珠般的眼睛睁得老大,蹒跚向前。然后她完全丧失自我似地来到南云面前。
“哥哥……你真的……”
“布、布由……是你吗……?”
布由回过头去。
“爷、爷爷,爸爸……”
半透明的皮肤在篝火不安定的光芒照射下蠕动着。宛如人偶般的女子,此时总算像个有血有肉的生物般……哭了。
光保“噢噢”地大叫。
“是布由小姐!啊啊,这、这个人是……呃……”
“我……是岩田壬兵卫。”
秃头老人说道,步履蹒跚地往曹走去。曹张着嘴巴,僵在原处。
“哥……对不起。我……”
“壬、壬兵卫……你、你还活着吗?”
“骗人!这、这是假的,我……”
韩大声嚷嚷,来到中央。
“我、我把总是盛气凌人的父亲——你!用柴刀砍死了!把搅乱村子和平的壬兵卫叔叔——你!打死了!我把想要破坏规矩的亥之介——你!切断了你的喉咙!然后……然后我手一滑……把布由——把你也给……”
“那是我所做的事……”
“怎么可能……这是噩梦!”
“没错……这是一场噩梦,癸之介少爷。但是这是现实。我……人还活着。”
张走上前去,接着在磐田前面蹲了下来。
“玄、玄藏……你也……”
“爸,我也一直以为我用这双手杀了你。由于你素行恶劣,使得我总是抬不起头来。所以……无论怎么尽忠都无法获得认同的心情……也波及了甲兵卫老爷和癸之介少爷……。可是……我们似乎被骗了。”
张——佐伯玄藏将那张看不出年龄的脸转向中禅寺。
“喏,这样……已经可以了吧?中禅寺。请你开示秘密吧。这……是你的任务吧?”
玄关里看得见敦子和青木的身影,在他们身后的是一柳朱美吗?
敦子看起来好像在哭。
中禅寺静静地戒备着,望向蓝童子。
蓝童子在庭石上回望他锋利的视线。
“你……就是中野的先生吧?”
“你是蓝童子吗?原来如此。不好意思……小孩子可以稍微退一边去吗?”
“把我叫来的不是你吗?”
中禅寺只有嘴角露出微笑。
“接下来有大人的事要谈。喏……你也差不多该现身了吧!鬼鬼祟祟地躲在那种地方有什么用?接下来我要说明这个家族的真相。你不在的话,就无从说起。”
中禅寺越过蓝童子的肩膀,朝前院池塘怒吼似地说道。
沙……地一声。
沙沙沙。
孩子们出现在池塘周围。
不久后,一名男子从暗处现身了。
男子深深地戴着鸭舌帽,背着巨大的包袱,脚上缠着绑腿。那是……
“尾……尾国先生……”布由出声。
尾国诚一——隐藏在事件背后的催眠师。
益田咽下唾液。
“初次拜会。尾国先生——不,还是该称呼你为前任内务省特务机关山边班的杂贺诚一先生?”
尾国笑了。
“原来如此,你是帝国陆军第十二研究所的中禅寺少尉吗?不愧是堂岛上校的心腹……不容小觑哪……”
卖药郎说道,回视驱魔师。
“那是以前的事了。”驱魔师说。
“跟以前现在无关。”卖药郎威吓道。“我都已经那样再三警告过你了,你还不当一回事地插手管閒事,甚至跑到这样的荒山僻野来,真是辛苦啦。听说你不是不愿意与世人有所牵连,隐居起来了吗?”
“没错,我根本不想再看到你们的脸。然而……你们却不肯让我静静休养,就是这么回事。我可是被无端牵连进来的。”
中禅寺将手从怀里伸了出来。
“哼,中禅寺,你的伎俩对我可行不通。”
尾国举起右手,张开五指说。
“彼此彼此吧?”
驱魔师慢慢地缩短两者的距离。
“驱魔吗?……別笑死人了,中禅寺。为社会、为世人效劳有趣吗?守护这种社会有什么用?救这种人又能如何?这不是很有趣吗?多么意外的一出家族重生剧哪。这年头会为这种事高兴的笨蛋,只有脑袋枯竭的剧作家罢了!”
“你没资格说我。你演的才是……多么赚人热泪的人情剧啊……杂贺先生。”
“那是过去的名字了。”卖药郎说。
“你、你说这家伙是杂贺!”刑部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原、原来是这样!可恶!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竟、竟然再三阻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