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4(第7/9页)

“咦……”

“当然,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不过组织老早就已经解散了。这个人现在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卖药郎……”

“中禅寺,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已经说过,你的伎俩对我行不通!”

尾国大声说道。

“这样吗……?那么你为什么……要藏匿初音女士?”

“我、我才没有藏匿她!”

“是吗?但是……你不是只让初音女士一个人免于参加这场残酷的游戏吗?这是为什么?”

“那个女人……”

“怀孕了……是吗?”

“怀孕……?”癸之介抬起头来。“初、初音她……怀孕了?”

“没错。初音女士她……”

“啰、啰嗦!你给我闭嘴!中禅寺!”

尾国踏出两三步,举起手来。

“那……那个女人……”

“初音怎么了!”癸之介吼道,站了起来,扑向尾国。“初、初音在哪里,你这家伙,喏,你看!亥之介和布由都还活着!父亲大人和乙松也还在!为什么只有初音不在!把初音交出来!”

尾国闪过身子,然后背过脸去。

“那个女人……死了。”

“死……死了?胡说八道。我才不相信,谁会再相信你的鬼话?全都是骗人的吧?全都是假的!这十五年来,我们一家人过的人生都是虚假的吧!喏,快把初音交出来!”

“所以说,那个女的已经……”

“她过世了。留下那个孩子……”

中弹寺举起戴着手背套的手。

他的手指前方,

巨大的纸门前——站着蓝童子。

“什、什么?”

“蓝、蓝童子……”

蓝童子只是站着,毫无反应。

“他……就是初音女士生下来的孩子,蓝童子——彩贺笙。姓氏的字虽然不同,但他是你抚养长大的吧?杂贺先生?”

尾国那张平坦的脸上,眉间刻画出嫌恶的纵纹。

“你、你说什么……?”

癸之介吼道,看了蓝童子一眼,弹起来似地扑向卖药郎。

“你、你把初音……把我的妻子……!”

不知道为什么,尾国一反常态,慌张地躲了开去。他退缩了。

“不,不是!他、他是甚八的孩子。那个女人遭到凌辱而怀孕了。我……”

“尾国先生,太不像话了。你何必慌乱呢?无论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你都主动藏匿了初音女士,并让她生下那孩子,把他抚养长大了。”

“杂贺!这是真的吗?”刑部问道。

“山……山边先生他……”

“你要说这是山边先生的指示吗!”

“啰嗦!闭嘴!中、中禅寺,你想说我对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別的感情吗?你错了。只是因为那个女人怀孕罢了。山边先生指示我,要让她生下孩子。可是那位大人说……不能让初音一个人有特別待遇。但是那个女人、初音她……生产后日益衰弱,很快就死了。所以……”

尾国背对蓝童子。

蓝童子冷冷地望着他。

“所以……他才会代替初音女士,被迫参加这场游戏。不过……他是鬼牌。”

游戏。

尾国仿佛与在场的所有人为敌似地,站立在房间正中央。

卖药郎看起来确实被孤立了。直到刚才,这个人还高高在上,仿佛操纵着在场所有的人……

中禅寺……

不为所动。

丝毫不为所动。

他已经确信能够在炽烈的唇枪舌剑的最后获胜吗?

另一方面,尾国乱了阵脚。真难看。他指着癸之介。

“喂,癸之介,看你摆出一副老公的嘴脸,但是你可曾经为你的老婆着想过吗?喂,你们……你们每一个都是,有谁曾经为那个女的——为初音着想过,我不知道你们是夫妇还是亲子,可是你们每一个都只会厚着脸皮赖在家人上头,只顾着牢骚抱怨!”

你们是人渣——国尾激愤地说。

“初音都告诉我了。她告诉我,自从她嫁进佐伯家以后,遭到多么残酷的对待、受到多么严重的压抑。即使如此,初音还是疼爱自己的孩子。这件事你们曾经思考过吗?如果真思考过,你们觉得自己有资格抱怨吗!”

“各位,你们都听见了吗?刚才那番话就是这个人的真心话。”

尾国赫然一惊,望向中禅寺。

他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这个人——尾国先生,对于母性怀有强烈的憧憬,同时他对家庭有着极深的执着。同时他也以强烈的自我催眠,否定这样的感情。”

“住、住口!”

“我怎么能住口呢?如果你的伎俩是后催眠,那么我的武器就是语言。但是尾国先生,催眠术这种东西,毕竟只能对潜意识述。而语言呢,它不但对前意识有效,也能够确实传进潜意识。动辄使用催眠术的家伙……是二流的。”

尾国沉默了。

“佐伯家的各位。刚才这个人所说的,就是你们所犯下的……罪。”

“罪……”

“不去为母亲着想、不瞭解母亲的心情,然后为了各自的事不满……这是罪吗?”

“没错。这个人无法忍受。你们一开始应该会像其他村人一样,在別的地方度过不同的人生。但是初音女士过世以后,尾国的想法改变了。这个人决定惩罚你们。他认为既然你们这么憎恨彼此……就让你们憎恨个够吧。他让你们认定你们残杀了彼此。既然怀有罪恶感,就为此痛苦到底吧。若非如此……你们就是真正的禽兽。”

“好过分……”中禅寺敦子说。“这……可是、可是布由小姐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有了杀戮的记忆吗?”

“记忆是后来回溯窜改的。在昭和十七年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