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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

“父亲会死,是因为看到了那个人——你被下了这样的暗示。为了让你认定被命名为咻嘶卑的那个东西——磐田就是不幸的元凶,他必须将磐田的记忆插入你的不幸的记忆——令尊过世的记忆之前。令尊过世的记忆之前——那也是年幼的你与慈祥的祖父的回忆最后一个场面。就这样……昭和八年,你最珍惜的情景当中,跑进了一个你短短一小时前菜看到的鬼魅男子,以怪异的姿势在山白竹林里蹦蹦跳跳。你的记忆……被改写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麻美子僵住了。

她的眼神一片涣散。

“当然……是为了让你认定在不久后的将来,你即将遭遇到相同的不幸。透过将咻嘶卑的记忆插入你人生最大的不幸前,再次看到咻嘶卑的你——其实你是第一次看到——会认为自己接下来将遭遇到不逊于过去的巨大灾厄。”

“怎么可能……”

“看到了那个东西,可能会再度遭遇不幸——尾国为了激发这样的强迫观念,篡改了你过去的记忆。而他的企图……某种程度上成功了。”

“我无法相信……”麻美子说。接着她的眼神与京极堂四目相对,坚决地说:“那种梦话我才不相信。我相信我自己的记忆。”

“人……唯一看不清楚的就是自己。说起来,怀疑令祖父的记忆遭到篡改的人就是你。然而一说到你可能如此,你却不肯承认,这岂不是很奇怪吗?这样太没道理了。”

“没错,可是……”

麻美子再次垂下头来。

京极堂眯起眼睛,以眼神向鸟口示意。鸟口立刻会意,无声无息地将照片放上矮桌。

“这张照片就是……华仙姑说光是看到照片也会倒大霉的指引康庄大道修身会的会长——磐田纯阳,是你去年在浅草桥看到的人。怎么样?是这个人没错吧?”

麻美子没有回答。

“你……还是坚持你真的在昭和八年看过这个人吗?”

“对……没错,我看到了,我记得一清二楚。”麻美子激动地说。

“那个时候,盘天的脸上也贴着绊创膏吗?”

“……没错。”

“绊创膏——俗称QQ绊的这个东西,是在昭和二十三年开发并发售的。”

“……咦?”

“在那之前所说的绊创膏,外形都像膏药一样。”

“啊……”

“还有,磐田纯阳在东京大空袭时受了严重的烫伤。他的头会秃成现在这样,就是当时的烫伤所致,在那之前,他是有头发的。附带一提……这是他在昭和十三年的照片……”

京极堂这次从怀里取出另一张照片。

我望过去。脸依然长得像猴子,但是头发茂密。服装和现在一样俗气,但穿的不是西装,而是像毛衣的衣物。

“所以说,如果你看过这个人两次,这两次应该都是在战后,而且是昭和二十三年以后,否则就说不通了。昭和八年,他并不是这个模样的。”

“怎么可能……”

麻美子露出崩坏般的表情。事实上,她可能真的哪里崩坏了。

她的心情……

我十分了解。

宫村也哑口无言。

这样就解决了……这样就好了,不是吗?

眼前的证据不动如山。既然都有了这些证据,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些什么了,不是吗?

然而京极堂却毫不留情地继续说下去。或许他的本意并非如此,实在这是他的职业所在。

“去年四月七日……他的确在浅草桥摇摇晃晃地走着。那一天,磐田遭到暴徒袭击。以前的会员大叫着‘骗子’,扑上来殴打他。虽然只有一小栏,但报纸登出了这件事。你所看到的,应该是刚遭到殴打之后的磐田吧。”

那么他会步履蹒跚……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所看到的确实是磐田,而既然磐田现在的容貌与昭和八年大相径庭,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的记忆是假的。”

“所以说……那……”

那、那——麻美子不断地寻思接下来的话。京极堂不为所动,等待她接下来的话。不久后,麻美子哽咽起来,看来了似地说:“那又怎么样呢?把我现在的记忆移植到过去又能怎么样……?没有意义呀。”

“让你对华仙姑唯命是从——这就是尾国的目的。”

“这……我无法信服。”麻美子激动起来。“中禅寺先生从刚才就净说些诽谤华仙姑娘娘的话。您说的没错,我听说有许多占卜师手段恶毒,对于不相信灵媒的人来说,华仙姑娘娘和他们或许是一丘之貉,这没关系。至少对我来说,华仙姑娘娘是个无比伟大的圣人……”

麻美子近乎崩溃的激动模样继续说道:“而且我……我并不是因为有咻嘶卑的记忆才相信娘娘的,这跟咻嘶卑无关。所以……”

京极堂伸手制止混乱的麻美子。“你听我说。如果你是个会因为害怕咻嘶卑而求助于灵媒师的软弱女子……不幸或许就不会发生了。尾国应该只是希望你害怕起咻嘶卑,为了避免不行而皈依华仙姑。但是你就像刚才说的,有许多不这么做的可能性。即使你就像尾国所计划的害怕起咻嘶卑,你会不会信奉华仙姑,又是另一回事了。你平素就强调你讨厌宗教,所以或许会对花钱消灾感到抗拒。而事实上,尾国翌日的提议就让你面露难色。于是……”

此时,庭院传来巨大的声音。

我忍不住惊叫出声,宫村好像也吓了一跳。

转过头去一看,鸟口不知不觉间走下庭院了。

“吓着了吗?不必担心,是摔炮。”

“什么吓着了吗?你到底是在干嘛……咦?”

我单膝立跪,正准备抗议鸟口莫名奇妙的举动,却不得不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