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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川完全没有任何客户的情报。
换句话说,他对明慧寺一无所知。
阿鹭发出“啊?”的诧异声,“明慧寺怎么了吗?”
“它和这里有什么关系吗?”
“不,完全没关系。只是——我们这儿的年代很久远了,但明慧寺的年代还要早得多。而且因为位于那种深山,檀家[注>——我想应该是檀家吧,要前往参拜的人,都一定会在我们这儿留宿。还有来自乡下地方的大师们要去明慧寺时,也多住宿在这里。可是,那也是战前的事了。中日战争以后,客人渐渐减少,战争结束后就几乎再也无人造访了。”
注:原意为施主,指隶属于特定寺院的世俗信徒,死后埋葬于寺院墓地,并世袭相续地维持该寺院的经济。
“竟然有来自乡下地方的大师来访,那座明慧寺的地位有那么高吗?”
“你啊,跟人家约在这里,竟然对对方一无所知?”久远寺老人咽下饭粒,把嘴唇噘得像章鱼般问道。
“呃,完全不知。我连它的宗派都不晓得。”
“应该是禅宗吧。可是仔细想想,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为什么会约在这里见面呢?”
“哦,其实是我前几年过世的堂兄弟在战前与那座明慧寺的和尚有过交易。只是对方似乎不晓得我的堂兄弟已经过世,在年底寄了一封信过来。我写明了目前的状况,回信给对方,结果收到了一封指定日期与地点的信。”
“对方指定的地点,就是这家仙石楼吗?”
“是的。看样子我的堂兄弟以前也曾在这里与那位和尚进行买卖。请教一下,我的堂兄弟应该在这里住宿过两三次,你还记得吗?”
阿鹭愣了一下。
久远寺老人似乎总算明白今川的状况了。他请教今川的堂兄弟之名,再次询问阿鹭记不记得这个名字。
“是姓今川的先生对吧?”
女佣纳闷地偏着头。
“真的非常抱歉,我不记得了——对了,我去看看过去的住宿账本好了。”
阿鹭想到的瞬间,突然露出兴致勃勃的样子,连招呼都马马虎虎,就往柜台跑去。
“阿鹭她啊,在现在的女佣当中是最老资格的,就是嘴巴不牢靠,又爱凑热闹,是惟一美中不足之处。我从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她不管长到几岁,人就是沉稳不下来哪。”
老人伸长了脖子,望着阿鹭离去的方向说,接着出声嚼起腌菜来。明明是他煽风点火的,却说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雪又落下来了。今川陷入回想。这的确是件离奇之事。和尚一开始寄来的书简当中写道:此番欲出让之物异于以往,为不世出之神品也。
当然,店主感到一头雾水。首先,他不知道堂兄弟与和尚之间的关系,至于青山的古董店与箱根寺院之间会有什么关联,他更是想破了头也不明白。所以他打算说明堂兄弟已死,店主已更迭之事,婉拒和尚。
但是为了慎重起见,今川翻阅过去的账簿,想法稍微改变了。
从那名和尚手中购得之物,全都以高得惊人的价格卖出了。收购金额虽然也相当可观,但是当中有些物品卖出了数倍,甚至数十倍的价钱。而且尽管价格昂贵,那些物品全都脱售一空。可见物品之珍奇。
今川动心了。不是金钱欲,而是想拜见和尚说的远胜于过去任何一个物件的神品。所以他立刻写信,过年之后很快地收到了回信。和尚以流丽的毛笔字,和今川约在这家仙石楼。
和尚名叫……
“那个把你找来的和尚叫什么来着?”久远寺老人吃完饭。一面喝着自己倒的茶,一面以悠哉的口吻询问。
“哦,他叫小坂了稔。”
“了稔?哦,好像有这样的名字吧。”
“老先生认识他吗?”
“不认识不认识,”老人挥挥手。“叫这种名字的和尚多得是。那里啊——是啊,听说也有不少和尚呢。根据我听说的,好像有三四十人吧。”
“有那么多吗?”
今川以为顶多只有两三个人。
“刚才阿鹭不也说了吗?以前还有高僧大老远跑来拜访呢。”
“哦……”
“我在将近二十年前,曾经与要去明慧寺的和尚一行人共同留宿在这儿。其中一位和尚的打扮看起来真的地位非凡哟。袈裟金光闪闪,服装也华丽无比,光是随从的小和尚就有好几十个。听说那和尚在日本的佛教界可是屈指可数的有名人物。我是个医生,完全不懂宗教,不知道他是曹洞宗还是临济宗的,反正有人告诉我说,比起那个看起来很了不起的和尚,明慧寺的和尚们地位还要高得多。”
“这样啊?”
“是啊。有名无名和地位高低似乎并不是对等的。明慧寺可是历史悠久哪。”
这和今川对明慧寺的想像相去甚远,他以为那顶多是一座小山寺罢了。事前也曾向别人打听,却没有人知道这座寺院。
就在今川说出下一句话之前,柜台传来了声音。
好像是阿鹭的声音。
“在吵些什么啊?客人还在吃饭呢。就算是闲暇,这样子可是会让老字号旅馆的名号蒙羞的。”
久远寺老人慵懒地站起身来,好像要去看看情况。今川还剩下烫山菜没吃,打算继续坐着吃完。
老人带着阿鹭,很快就回来了。戴眼镜的掌柜跟在后面,他一看到今川,便慌忙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