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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劳得教人吃惊——不,持续力令人惊异。
如果效法敦子,我一个月应该可以写出一部长篇小说吧——我一边与逼近的睡魔搏斗,一边头脑昏沉地想。
敦子昨晚应该也几乎没睡。
昨晚……
明慧寺最年长的老师特别答应接见我们。老师的心情很好,会见一直持续到深夜。我认为不管对稀谭舍还是对警察,以及对今川来说,都是一段非常有意义的时光。
若问为什么,因为听完老师的话,我们对于明慧寺的疑问大半都得以冰释,对僧侣们的疑心也几乎都消除了。我在逐渐退后到名为惰眠的溟濛彼方的意识当中,回味着昨晚与老师会面的始末。
昨晚……
菅原与益田在九点展开侦讯工作,情况是不折不扣的兵荒马乱。
因为时间只有短短一个小时。然而僧侣人数众多,若是两者相除,一个人能分配到的时间不到两分钟。以三名干部为首,年轻僧侣一个接一个被叫入内律殿。不过只有高龄的老师和贯首无法配合警方的侦讯。不对,与其说是无法配合,更应该说是在一个一个叫来年轻僧侣时,时间到了。这才是实际情况。
侦讯结束,菅原刑警返回仙石楼后,一度退下的中岛佑贤的行者——我记得是叫英生——再度造访内律殿。
说是老师希望与我们会面。
根据英生的说法,老师和小坂了稔交情匪浅,主动提出想和我们谈谈。
我们大家鱼贯跟随英生走去。
我们被带去的,是一栋叫做“理致殿”的建筑物。
老师名叫大西泰全。
那是个身上只穿了一件暗黑色无袖外套的干枯老人。
我们原本擅自想像那会是一个身穿金碧辉煌袈裟的高僧,所以全都大感意外。
“晚安。”
招呼的方式也完全是个慈祥的老爷爷。
“老衲就如同各位所见,是个老糊涂,只不过做和尚做久了,被人称做老师,其实只是个普通老头子罢了。自由自在、随心所欲。虽然是潜心修行,不过不必负责作务。所以老衲除了坐着打禅和诵经,其他时间都闲得很。话说回来,老衲已经不晓得几年没见过年轻的姑娘喽。”
慈祥的老爷爷用干涸的声音大笑说。
此时三名僧侣送来了茶。
“噢噢,噢噢,来,请用茶。”
老师请我们喝茶,然后说了:“话说回来,了稔师父也真是不幸哪。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老师询问益田。尽管没有自我介绍,但他好像看穿了我们大略的身份。益田简要地说明发现遗体的经过。
老师惊讶不已。
“哦?柏树上头?仙石楼的?那座庭院的柏树上?哦,原来如此啊。”
“您有什么线索吗?”
“庭前柏树。”
“什么?”
“没事没事,没什么。不过这真是骇人听闻哪。仙石楼也真是无妄之灾。”
“老师知道仙石楼吗?”饭洼问道。
“小姐,老衲当然知道那里。老衲来到这里,已经将近三十个年头了吧。而且建造那座庭院的,正是老衲的师父。”
“什么?”
敦子露出诧异的表情。据说禅僧与庭院之间有着很深的关联。虽然一样只是粗略的认识,不过我记得以庭院闻名的寺院大多都是禅寺。此时我想起来似的望向今川,但古董商还是老样子,完全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接着发问的是敦子。“那么,建了仙石楼那座庭院的,就是这座明慧寺的和尚喽?”
“非也非也。老衲的师父是京都一座临济古刹的住持,他是个擅长造园的名手。其实原本预定是师父要来这座明慧寺的,但是师父初到不久就圆寂了,结果变成老衲代为人山。来到这里的时候,老衲已经年过六十了,在那之前,这里没有半个人。是座废寺。"
“废寺?”
“是啊。不过废寺这个说法有些不准确哪。虽然不知道这座寺院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不过一直都没有人。不,它不为人知地建在这里,而老衲的师父前来仙石楼的时候发现了它。”
“发现?”
记得拜访这里的时候,敦子说过类似的话。她的印象似乎是正确的。
今川问道:“这里的大伽蓝如此雄伟,在那之前却没有任何人知道吗?”
“是啊。这里真的是一座丝毫不逊于五山寺院的大寺院,不过只能说也是有这种事的。发现这里的时候,似乎引发了一场混乱。不过不管怎么样,事实就是如此,也只能接受。所以啊,不瞒各位,第一个以住持身份来到这里的就是老衲。这座寺院的和尚里头,没有一个比老衲资历更深。就算有,那也是好几百年以前的事了。”
“哦……”
废寺的话——如果是已经废寺的寺院,没有登记在末寺账里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对……
“那么这座寺院究竟是什么时候……”
“哈哈哈哈,你们好像觉得这座寺院很古怪是吧?我不晓得你们是怎么想,不过应该就像你们猜想的一样,这里没有留在任何记录上。是谁建的、什么时候建的,完全不清楚。”
“真、真的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