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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在说什么啊,復木津?”

  

  豪德寺一一久远寺老人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地说。英生则像只被蛇瞪住的青蛙般,吓得动弹不得。

  

  “你在做什么?英生……?”

  

  “佑……”

  

  英生敏感地对纸门另一头传来的声音作出反应,跪坐着反射性地改变方向,深深俯首。

  

  “佑贤师父!对、对不起。”

  

  佑贤站在那里。

  

  “没事,只是你出去送茶,迟迟不归,现在又是这种状况,我忍不住担心起来了。没事吗?”

  

  “什、什么事都……没有。”

  

  也因为久远寺老人恰好是站着的,他面对佑贤,挺起胸膛。两脚微开,也就是所谓如金刚力士般的站姿。

  

  “怎么可能没事?你是他师父吗?这名青年僧受伤了,而且是会妨碍到日常起居的重伤。强迫伤员进行过度的劳动,教人不敢恭维呢。”

  

  “你是……传闻中的侦探吗?”

  

  “侦探是我。”復木津盘腿坐着说道。

  

  “哦?”

  

  佑贤将有如岩石般的脸转向復木津,放低重心,打量似的端详他。久远寺老人用一种看到什么肮脏东西的视线看着他的动作,说:“我是医生。”

  

  佑贤将视线转回久远寺老人。

  

  “哦,认识博行师父的就是你吗?我从慈行师父那里听说了。我是维那,中岛佑贤。”

  

  “我认识的是菅野博行医生,不是什么博行师父,也不是疯和尚。竟然把人关在那么肮脏的地方,佑贤师父,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佑贤闪躲久远寺老人的话锋似的屈起身体,捉起英生的右手。

  

  “你受伤了?哪里撞到了吗?”

  

  然后他卷起英生的袖子,检视变成青黑色的伤处。

  

  “哦,这样子连作务也没办法进行吧。为什么……”佑贤把脸凑近英生的右耳,“不告诉我?”

  

  英生微微张口,只有一双眸子横向移动,望向佑贤坚毅的脸。

  

  復木津用那双如同玻璃珠般的眼睛望着这一幕,开口道:“因为是被你打的吧?”

  

  “什么?你说……英生,你说了什么……?”

  

  “你还想打他是吗?那个年轻和尚坚强得很,一个字也没提起你的事。”

  

  佑贤扬起三角形的眉毛,目不转睛地盯着英生的侧脸,接着站起来瞪住了復木津。復木津撇着头。

  

  “为什么我非打英生不可!你这个什么侦探,血口喷人也该有个限度。你是看到僧人被警策敲打,才以为禅僧全都是暴力分子吧。你这种行为,就叫做蜀犬吠日!”

  

  “京极说禅是不能够用语言传达的,不过他应该是把用语言讲不通搞错了吧?不管你说什么,我也听不懂你在念什么经,才不在乎。喂,大骨汤,用中国话跟他反驳几句啊!我听说和尚有个不可以说谎的规矩是吧。不对吗?”

  

  “听说叫做妄语戒。”

  

  “喏,不就有吗?你不就犯了那个什么戒吗?”

  

  “我犯了妄语戒?什么时候?我说了什么谎?”

  

  “无时无刻、对你自己!为什么隐瞒?那种事又有什么关系?那在下界根本没什么好稀罕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

  

  “意思什么的无所谓!”

  

  佑贤沉默了。

  

  復木津无声无息地站起来,绕过英生,来到佑贤面前。

  

  “看着。”

  

  说完之后……

  

  他揍了佑贤的脸。

  

  佑贤忍耐痛楚似的,面朝侧旁好一阵子,结果就这样默默无语地后退,背对復木津静静地走了出去。

  

  “呃……喂!復木津!”

  

  英生和久远寺老人都呆住了。

  

  当然今川也一样,连话都说不出来,也完全无法动弹。

  

  復木津也若无其事,用一种泰然自若的声调说:“小和尚,用嘴巴说不明白的时候就要这么做。会打人的暴力狂,就算被打也是活该。喏,接下来就随你的便吧。”

  

  这实在不像是平常胡乱捶打懦弱小说家的人会说的话。

  

  “太……”英生说到这里,突然语塞,用力鞠了一个躬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不管是太感谢了还是太可怕了,总之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不适合禅僧说出口的话吧,今川这么认为。

  

  久远寺老人确认英生关上外门后,一张脸涨得像烫章鱼一样,逼问復木津:“復木津,这是怎么回事?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你那样的行为都太糟糕了吧?”

  

  “哎,不会有事的。只是我不喜欢那样的。”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打他的是佑贤?啊,你看到了……什么吗?你看到什么了?”

  

  “哪有什么看到不看到的,你不也看到了吗,碑文谷先生?”

  

  “看到什么?我跟你不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今川,你看到什么了吗?”

  

  今川说出自己的所见所闻:“佑贤和尚本来好像不知道英生受伤的事。尽管如此,他却什么都没问,就抓起了英生的右手卷起袖子。就是这里不对劲。如果佑贤和尚知道英生的右手挫伤,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如果不知道的话,又怎么会知道是哪里受了伤?老先生只说英生受了伤,但没说是右手,也没说是挫伤。我看到的只是如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