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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那是伊佐间的随意想象。

朱美像是要阴挡去路般,站在民江前面。

民江提着包包,慢慢走近。

朦胧的影子,轮廓渐渐的清晰,直到可确认那的确是民江。褪色上衣加工作裤的决战服,等待着的朱美也是同样的装扮。当时战争中的女性全是那种打扮,这也没办法。

不过,只有脸是模糊的,完全无法判别。

这是当然的,伊佐间不知道民江的长相。

但不是无眼无鼻的脸。想象中的民江,是一个毫无个性的普通女子,有眼有口有鼻。虽然五官俱全,但也不是任何一人的脸。

朱美和民江的距离渐渐缩短,到对峙距离时,民江停下脚步。

“民江。”

明明看见了,长相却模糊的民江,挑起不是任何人的,同时又是任何人的眉毛,回答:“哪一位?”

“当时民江不知道是我。”朱美说。

“不知道吗?”

“不知道。”

“太暗了吗?”

“不。”

“太远了?”

“就在眼前。”

“那是故意装作不认识。”

“没那回事。”

“那就是你看错了吧。”

“我才没有看错呢。”

“那为什么?”

“我想民江已经忘记我的长相了。不,不对。与其说已经忘记我这个人了……对,那时候她的精神状态说不定已经不正常了。”

的确,被通缉还毫无警戒地到处乱晃,应该是精神状态出了问题。即便如此,如果包包里的东西真的是申义的头,那又另当别论了。

“那是,那个……那是你丈夫死后多久的事?”

朱美抬眼看了一会儿,看似在计算,“对,公公过世,发现申义的尸体——结果调查还是什么的花了一星期左右,所以……嗯,过了将近一个月吧。”朱美说。

“一个月。”

这么说,这一个月的时间,民江一直拿着人头逃亡?

异常。

尸体的一部分,犯罪的最佳证据,也不处理掉就这样拿着走,绝非正常的行为。即使没有犯罪,也一定会遭到盘查。没有比这更危险的行动了。

不。

——如果处理掉了,就没必要砍下来。

原来如此,伊佐间想。

民江是为了带走才砍下的。

砍下尸体头颅的理由,并非制裁也不是为了隐藏身份,而是因为想在一起,是这样吗?因为不能搬运整具尸体行动,所以只拿了头。

和所谓“天诛”什么的,正发相反,不是吗?

伊佐间思考至此。

或许那是男人很难达到的境界吧。

如果民江能背着尸休逃亡,说不定她真的会那么做。失去理智的罪行,毁损尸体等等,大概不是那种程度的问题吧。虽然怀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能够砍掉人的头吗?但那是完全相反的。也就是说,正因为软弱无力才要将它砍掉。

因为想永远在一起,所以杀掉他。

因为不能全部带走,所以拿走一部分。

乍听之下好像是反论,但那想法并不矛盾吧。不过如果从文字上来看,想要在一起的“在”这个字,就失去意义了。不,甚至于更随心所欲。人,和,东西,之间已经没有区别了。

再说,全体、灵魂,甚至连生前的记忆,都寄托在“部分”里——或说浓缩——不,是象徽吧?

如此一来,砍下“部分”带着走,才能与在一起这件事具有相同意义。

伊佐间在此想起了阿部定(注:日本女子阿部定于一九三六年杀害同居人并割下其下体,是日本第一桩割下体杀人事件。),砍下的部位虽然不同,但她们的理由不是一样的吗?只是象征对方的“部分”不同而已。定是那话儿,民江是头……

——不是这样的吧,完全还没到那境界。

伊佐间停止思考。

因为虽然模糊不不定,但觉得不对。反正自己没有处在同样的状况下,是不会了解的。不,即使在同样的状况下,伊佐间也不会是民江。总之,无论如何,伊佐间是不会了解民江的心情的。

——再想也没有用。

这种时候,应该只把问题放在事件已经发生,而与事件为何发生无关才对吧。

说不定只是想砍就砍下来了。

说不定只是想带走就带走了。

不知道民江与申义之间起了什么争执。

朱美继续说:“民江啊,一点也不害怕,不吃惊。也不逃跑。反而是我退缩了。”

“民江只是发呆吗?”

“不,她说,不知道您是那一位,但我在赶路,请让开。”

“赶路,她要去哪里啊?”

“那个啊,她说必须到逗子去。”

“逗子?”

那是伊佐间现在所在的,这个地点。

“请让开。”

“民江,你拿着什么?”

“不能告诉你。”

“可以给我看一眼吗?”

“不给不认识的人看。”

“别装傻!那是我的东西!”

虽然一时退缩,但我随即怒气冲天。当我说,那是我的东西,那女人就想起我是谁了。“

“你是,朱美?“

“民江,那个头还我!”

“不要——怎么可以还给你!”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