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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当然的吧。发出愿意的不是朱美自身,而是潜意识思考。

降旗一点一滴地抓到头绪。

对。

也就是说,那男人,为了完成朱美潜意识思考的愿意而出现“具体化的无意识”吧。

这么说的话,那男人的工作,是要解放被压抑的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

申义继续说:

“你还真能悠闲地过了八年啊。”

“杀了丈夫。”

“等一下。宇多川小姐,你之前说杀掉你丈夫的,我记得是,你说是情妇……”

“唉。”

朱美似乎很困惑,做了个要放弃什么的表情。

“报纸是这么写的,凶手是叫做宗像民江的女孩。不过,那只是报导里所写的内容。我不知道,因为我现在还是对那前后的记忆很模糊,那个……”

“你自己也有可能是凶手吗?”

“一开始的嫌犯是我。”

“但是,报上指名道姓地刊载了,意思是说警察当局断定那人是凶手。你的嫌疑已经洗清了。”

“根据报载,我有……是叫做不在场证明吗?我有那个。”

“那就算数了。”

“不,我可能是凶手。”

——原来如此。

那是潜意识思考的愿望啊。

至此,降旗终于理解了朱美的病根,但降旗并没有察觉,自己在此瞬间忘了那令人不悦的胡子脸。

——这样的话,大概……

大概那男人——亡夫,为了揭发被隐藏的事实,为了告知朱美的自我无论如何不想承认的事实,借由朱美无意识的请求,而出现在这世界。

一定是这样的。这样的话……

申义淡淡地,但却执拗地责怪朱美。

“为了揭发你的恶行,靠着憎恨你的心情,我从地狱复活了。来吧,不要沉默,赶快告白吧。我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你杀了自己的丈夫,把罪推到民江身上。不仅如此,还杀了民江。”

“对吧。”

“被这么一说,我清楚想起了某件事。”

“某件事?”

“我掐住前夫申义脖子的情景。”

“想起是你杀了他吗?”

“不是——手的触感,当时的姿势,瞬间的情景——说不上来,但如果我不是凶手,那样的记忆,即使是片段,也不会想起来才对。”

“原来如此。因此……”

“民江也是我杀的吧。我不是自杀,一定是和民江扭打时摔落河里了。我俩互相纠缠,争执的触感,鲜明地复苏了。两个人都是我杀的。”

朱美凝视着眼前的虚空,如此诉说。

降旗被说服了。

果然是这样。这个叫朱美的女人,真的杀了人。

不过,那不是昨日、今日的事,是很远的……过去的事。

朱美将自己犯下所谓杀人的、暴力的、反社会的行为,一直尘封在无意识的底层活了过来。然后,对其异常强烈地压抑。

最初是梦,然后是白昼的幻觉,接着则是变成另一个现实的,换汤不换药地出现在自我的面前。然而,怎么也无法以说服自己的形态意识化吧。所谓浓缩或置换的梦的工作渐渐开始不听使唤,结果到达了“直接将它具体化陈述”的超难境界。

梦的工作——威胁自我存在的冲动被意识化时,设法将其扭曲为能自我说服形态的工作——只在梦中有效。置换或压缩或象征,也有可能追究到最后意义不明。不过,对冲动的压抑太强烈,如果不顺利的话,就奕成恐怖的恶梦了。

朱美的“变成骨头的梦”显然是恐怖的梦,背后暗不着存在受到强烈压抑的冲动。

另一方,“白昼的幻觉——他人的记忆”又如何呢?

也可以说那是精神分裂症的一种症状,也可以说是多重人格症。把朱美的体验视为精神障碍的幻觉,再简单不过。但是就降旗的诊断,朱美并非精神分裂症。朱美的状况确实是异常的体验,但对那体验的感受方式或对外来刺激的反应,都极为正常。再加上朱美的自我保有同一性,也与一般的多重人格症状有明显的区隔。

这样的话,那是一种变形的梦的工作吧。即使在自我机制并不衰弱的觉醒状态时,剔除那强烈的机制而意识化的话,会怎么样呢?大概自我的部分会崩坏吧。然而朱美自我的坚韧度拥有不下于冲动。所以,在觉醒时,也扭曲成像是可理解的形态。那是在不损害自我的状态下,被意识化为“别的女人的人生”或是“别的女人的个性”。

然而,那依旧没有治愈朱美的冲动。其意识化的最终形态,是“死者复活”。自己杀害的人实际来到眼前,要揭发被隐藏的过程。这么一来,朱美的自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加以承认那些。

这种情况下,所谓被隐藏的过往,当然是指称之为杀人的非人道行为。不,不只是犯下杀人罪的过往事实。那是怨恨忌妒的丑恶心情,做出淫乱行为或杀人,喜好破坏的

自己,是污秽的自身——和降旗一样。

与那些正面对峙,是比死还痛苦的事。

朱美说的鲜血冻结般的恐惧,正在那里吧。

降旗颤抖着。

朱美继续说:

“申义盯着我苍白的脸,然后笑了。”

“呵呵呵,一副看了鬼的表情。唉,因为对你而言,我就像鬼一样吧。唉,一直这样对看也不是办法。你也因为太突然而吓到了吧。唉,我已经决定要拿你怎么办了。你要报警也无所谓,不过那样的话,民江的气是不会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