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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这么看来,是横沟(注:横沟正史,一九〇二-一九八二,推理小说家。发表多部融合日本民俗的志怪小说,如《八墓村》等。)或江户川(注:指江户川乱步。)先生听了会很高兴的菜单呢。”宇多川用有些戏嘻的口吻这么说,但表情依旧僵硬。

一回神,才发现时间已过午夜。

斗鸡锅早已经冷了,表面浮着的油脂凝固变白,酒也见底了。店家的门帘早已经收起来,秃头的老板耐性十足地坐在厨房里抽烟。

“宇多川老师,那个……夫人的状况,我想还是暂时先让她去医院比较好。这并非外行人可以治疗的,再者,必须以安全为第一考量。我,那个,介绍您可信赖的医师吧。”

关口努力地简单带过。宇多川的妻子必须接受治疗是无置疑的,并且,他已经厌烦与被称为事件的东西沾上边了。

“谢谢你,那就麻烦你吧。只是……”

宇多川摩擦了几次脸颊。“八年前发生了什么事,看来得先了解。当然,如你所说,我想应该尽快让我老婆送到医院去,但是,另外,还是不得不让那起事件浮上台面吧。如中禅寺小姐所言,不管八年前的事件是直接还是间接,总之似乎是其中的原因,应该不会错。并且,那事件也哪中禅寺小姐所说尚未解决。”

宇多川看着关口。“关口……”

“什么事?”

气氛变得很严肃,关口很紧张。

“我记得你有个朋友是侦探,对吧?”

“啊?”

关口被这么一问,一下子也想不起来是谁。

然后,过了一会儿,关口想到一个最糟的人物。

最糟的男人。

“不,不行。老师,只有那个人不行。”

“为什么?我从小泉那里听说的,好像是很有名的侦探啊。”

“不,小泉女士彻底误会了。他并不是什么名侦探。”

“你是说‘名’这个字有错吗?”

宇多川似乎想到“迷”这个字了。

“那种普普通通的比喻还不足以形容那个男人。”

“你变得很激动,有什么不对吗?”宇多川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是有什么事不对。

说到关口的侦探朋友,只能想到——在世界上,只有一人,那男人——榎木津

榎木津礼二郎……

最糟的侦探。

至少对关口而言,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了。

总之,令人不解。和榎木津是学生时代就认识的老朋友了,但关口至今无法全盘了解他。关于他,再怎么思考正面的比喻,除了奇人之外,没有可比喻的了。

和他的关系只能说是孽缘。

榎木津虽自称为侦探,却一点也不做侦探该做的事,只会把烦人的调查推给别人。并且,在榎木津的朋友中,被推诿杂事几率最高的仆役,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是关口。越是困难复杂的事件,几率越高。

也就是说,如果宇多川拜托榎木津解决这起怪异事件,几乎可以确定,难题将原封不动地如汹涌波涛般强往关口当头压下。

如果宇多川所谓的名侦探,指的是拥有优越调查能力、实际存在的优秀侦探,那么榎木津绝非标的红心,要说虚构的所谓名侦探——明智小五郎(注:明智小五郎,江户川乱步小说中登场的侦探。)、金田一耕助(注:金田一耕助,横沟正史小说中登场的侦探。)、法永麟太郎(注:法水磷太郎,小果虫太郎小说中登场的侦探。)、巨势博士(注:巨势博士,坂甲子吾小说中登场的侦探。)——如果以这些人物想象榎木津的话,也实在眼光太差。因为实际上从事侦探工作的是关口本人,所以届时,调查能力比一般人更差,只是一个能力低落的侦探。

然而,在关口照惯例犹豫时,敦子说出了那不吉利的名字。“如果是指榎木津的话,我认识喔,嗯,他不是名侦探,该说是超侦探,还是脱侦探呢?”

“是侦探的垃圾!”关口终于吐出这句。

宇多川一脸慌乱讶异。“好像有什么内情的样子,不过我这次为了老婆,无论如何想知道真相。假设我老婆患了神精上的疾病,其根源也是八年前的事件吧。怎么样呢?关口。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吗?不,不麻烦你。只要把人介绍给我也行。”

那介绍本身就是问题。

宇多川看着敦子。

“老师,我不知道我可以做什么,但是请让我帮忙。因为关口老师好像对榎木津有什么事很反弹。”

“那……”

即使是敦子当介绍人,结果也是一样的——关口想这么说。

“那,这种情况下,不如大爷比较帮得上忙吧?喂,小敦。”

大爷指的是木场修太郎这位东京警视厅的硬汉刑警。

木场是关口的战友,榎木津的幼时玩伴。

“这个啊……”敦子面有难色。

“可是警察不提供情报给一般民众喔。再说,木场先生的管辖范围也不对。因为前一阵子严重脱轨,听说还被神奈川的警察盯上了。”

这是事实。木场无视命令任意行动后,甚至受到放长假的处分。

感觉状况越来越往对关口不利的方向发展,没有可以阻止的办法吗?

大概没有吧,再来关口就只能祈祷不要受到连累了。

敦子早晚会代替宇多川去拜托榎木津——话题似乎已经有了这样的结论,。因为宇多川希望尽可能守在妻子身边,因此表示入院后再去拜托侦探。如果是一般的侦探,通常是在接受委托后就去拜托委托人,但榎木津应该不会去吧。关口不想管事情会如何演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