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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充实喔。"

鸟口笑容满面地拍着硕大的公文包,看来他充满干劲。

"可是京极堂,要我放情报说来简单,究竟要怎么做才成?放给木场修大爷知道吗?可是他不是负责人吧?"

"记得报纸上说负责人是大岛警部,他是木场大爷的上司吧。只不过--最近都没听到木场修的消息,而且那个人常会失控--对了,与其放给警察,先让里村知道或许比较妥当。"

里村是我们认识的一位法医。

"要跟里村说什么?我可没办法解释你今天说的那些什心灵占卜的喔。"

"没必要讲那些,只要讲你偶然获得御筥神的帐簿,一看之下发现信徒当中女儿失踪的家庭有十家,你怀疑者之间有所关联就好。对了,只要拿清野对鸟口说的那番话出来即可。把自己当成清野,学得越恶心越好。"

"嗯嗯。"

不知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假设说--警方像溺水者连稻草也不放过般渴求情报的话不知如何,就算这条情报算不上有力,至少可说很有意思。相信警方会展开一定形式的搜查,这样一来,至少今后或许能防止相同事件再发生。当然这是御筥神真的与事件有关的假设。

相反的,如果不让警察知道,而先行报道的话又如何?

若因此产生新牺牲者,《实录犯罪》明显会被追究责任,因为这是为了追求利益,不愿公开事先获得的犯罪确证之行为。而且构成报道的核心资料还是以不法手段由警察处获得的,即使没受到法律制裁,迟早也会被相关单位压制。

至于如果御筥神是无辜的,结果自然不用多说。

糟粕杂志的存在本身就是反体制的,所以对权力、道德、社会常识的报道也多是批判性内容。但毕竟只是三流四流的杂志,报道内容多半为不负责任的中伤,这就是被抨击违反善良风俗的理由。如果对手规模巨大的组织很快会受到打压而不得不中止,因此多半流于针对个人的攻击。

若对象为宗教团体或灵媒的话则很微妙,不知赞扬才算反体制,还是贬低才算合乎糟粕杂志风格。通常会以对手规模作为基准,庞大就攻击,弱小就赞扬。

御筥神算哪种?无凭无据的报道会引起信徒骚动,三百人骚动起来可不得了,比攻击个人危险得多了。

我思考着这些问题,边看着鸟口。

鸟口说:

"老师,我们没有退路了,既然中禅寺先生答应帮忙,如有神助,所以也请老师--"

真的没有退路了,我似乎能理解这种心情。

"--帮忙打倒邪恶的箱子吧。"

箱子--我想起中午的梦。

"既然如此,关口,把这本账薄好好看一遍吧。"

京极堂递给我信徒账薄。

"哼,你倒是自己从来都不出马。"

侦探小说中有所谓的安乐椅侦探或床铺型侦探之类的主角,京极堂这种肯定叫客厅型侦探。只不过这家伙就算推理了也不公开说明,专门卖弄诡辩诳人,所以不适合当侦探。

我边讥讽边眼光扫视账簿。此时处于一种近乎于无心,什么也没思考的状态。虽看到字也没读进心里,只是装出阅读的样子。

突然出现了读得见的字,我回到前面好几行。

眼光停下。

"久保竣公"

"久保--竣公?"

不自觉地念出声来。

"那个新进幻想小说家?"

京极堂似乎听过。

"有他的名字?他还年轻吧,是信徒吗?不,或许是同名同姓的别人。清野的备注写了什么?"

我赶忙眼光移到该栏。

"小说家,第二回本朝幻想文学新人奖得主。似无喜舍行迹,详细不明。"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回想他端正的容貌。实在不相配,我无法想象他对欺诈灵媒顶礼膜拜的样子。可是说没有喜舍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觉得极度不安。

"怎么了,你认识久保竣公这名小说家?这么说来下一期的《近代文艺》的新闻广告栏上有他的名字。如果你认识的话,试着去询问也是个好方法。"

"这个--抱歉,我拒绝。"

我不知该如何应付他。

不对,有点不对。那个人个性如此我是无所谓。

只是不知为何,我很不愿意看到他对比自己更强大的对象膜拜的样子而已。

我想象着,带着白色手套,整齐穿着正式服装的久保深深低头的样子。他的对象是,箱子,巨大的箱子。箱中有箱,其中另有箱子,附近散落着手与脚--

不行,脑子一片混乱。

我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不安?鸟口似乎在说什么。那个大公事包里究竟放了什么?

该不会一样是箱子吧?

九月二十二日,我就这样开始深陷事件之中。

前略

在此寄送先前说好的原稿。原本应直接前往贵社当面交付较为保险。但碍于诸事忙碌,不得已交付邮送。

今日为九月七日,若无邮寄事故发生,应能在截稿日之九月十日时送达至您手中。

相信一经阅览便可知,作品中全以旧字旧假名遣(注:日本政府于败战之后,接受GHQ的劝告,将原本的假名标记方式简化,称为'新假名遣'沿用至今,而原有的用法则称为'旧假名遣'。)写成。

此为我本人之意旨,校阅时务必留心。

另,排版稿麻烦邮寄至纸背记载之地址,一送达即刻校正送回。

也烦请代我向平日承蒙关照之山崎先生问好。

致小泉珠代女士

久保竣公

《匣中少女》前篇

久保竣公

自孩提时代起即有洁癖,不管做什么没整整齐齐地完成就难以忍耐。不管是衣服的缝线还是墙上的匾额,看到弯曲便觉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