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四章 心理分析(第5/7页)
照片上的人,和亨利的相似,是无法否认的——同样的长脸,同样的中分发型,同样的眼神,同样矮壮的身材……但是,有这些特征的人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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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刚才一字不漏地听着德鲁特警官的叙述。他贪婪地盯着那张照片,似乎神魂颠倒了。但是,其他人都没有对照片表示出特别的兴趣。
突然,阿瑟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强挤出来的、短促的笑声。
“这也太可笑了,警官先生。如果您是在开玩笑,这个笑话非常无趣。我真无法相信,像您这样的人物,居然自贬身价,做……”
“怀特先生。”德鲁特警官冷冷地打断了阿瑟的话。他的眼睛闪闪发亮,脸上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然后虚情假意地问道:“我该称呼您怀特先生……还是魏斯先生?”
阿瑟从扶手椅里跳了起来。他大惊失色,语无伦次地说:“怎么……您……您怎么知道……”
“我只是在做我的本职工作。我对于案件中涉及的每一个人,都做了详细的调査。所以,我了解到您的祖籍是匈牙利,而且,您是在布达佩斯出生的,您的真名是魏斯……在二十一岁那年,您抵达英国的时候,把魏斯翻译成了怀特……我说得对吗?”
阿瑟?怀特先生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是的。”
“我们想要调査更多的细节,但是一无所获。您是一个孤儿,我们只能了解到这么多,不过,请允许我提醒您一下——胡迪尼的真名是埃里希?魏斯,他好像也是出生在布达佩斯的……”
“警官先生。”阿瑟显得惊慌失措,声音颤抖着。”魏斯是一个很常见的姓氏……我是一个孤儿,我不知道父母是谁,更不知道自己的出身,这都无法证明……可是,老天爷,您老到底要证明什么?……您认为亨利和胡迪尼有血缘关系?……那又怎么样?……即使这是真的,我也看不出这和您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我可以马上解释淸楚。”德鲁特警官冷静地说,“其实,亨利和胡迪尼是否有血缘关系,这并不重要,亨利是否是胡迪尼的转世也不重要……”
“转世!”阿瑟怒气冲冲地说,“我的儿子,是胡迪尼的转世?警官,您这么说太过分7-…”
“父亲!”亨利突然插了进来,“请您冷静一下,我们先听听警官到底要说什么。”
德鲁特盯着亨利看了一会儿,然后才继续说道:“年轻人,我们马上就要说到最关键的一点了——你很崇拜你的母亲……和胡迪尼一样!这不是普通的母子之情,你对于母亲的眷恋,委实过于强烈了。在听到母亲的死讯之后,你陷入了痛苦的深渊……和胡迪尼一样……悲伤绝望,痛哭流涕,似乎无法自拔。甚至有人说你曾经打算自杀……别想否认,年轻人,我的消息很灵通。你的过度痛苦,让整个村子都觉得分外惊讶。这清楚地表达了你的孝心……过度的孝心。
“让我们再回忆一下三年前发生的事情,按照时间顺序:1948年9月初发生了交通意外,怀特夫人遇难。我们刚才说过了,亨利陷入了极度的痛苦。几个星期之后,大家都听说:亨利和父亲经常地争吵。实际上,这不是传闻,而是事实。接着,这些争执越来越激烈,越来越频繁。奇怪的是,没有人猜得到争执的原因。随后……随后在十一月底,怀特先生遭到了袭击。我刚才说过,说‘袭击’并不确切,应该说是‘谋杀’,因为怀特先生能够活过来,纯属奇迹……那个人想要杀死怀特先生,千真万确!请注意,‘很巧’的是,亨利随后就消失了。”
德鲁特警官说完,迅速地环顾了一遍客厅里的听众,然后,他用尖刻的声音说:“你们还不明白?”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很好,很好。我来画龙点睛。亨利无法接受母亲死去的事实。他感到非常愤慨。他需要找到一个罪魁祸首——是他的父亲开车的时候,失去了控制,直接造成了母亲的死亡,于是,怀特先生成了凶犯,他必须偿命。杀死自己心爱的母亲,亨利无法饶恕父亲这样的罪责。在日复一日的争吵中,亨利不断地指责父亲是杀死母亲的凶手。终于,在某一次争吵的过程中,他用一根铁条敲碎了他父亲的头颅。他认为父亲死了,于是逃走了。他跑到他的朋友——鲍勃?法尔那里避难,还说服了鲍勃离开英国,前往美国。一个星期之后,两个人动身离开英国。他们约好了在帕丁顿火车站碰头,完全是因为巧合,我们在同一时间,两个不同的地点,分别看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在牛津车站,准备乘火车去伦敦;另一个在帕丁顿车站,等待着他的同伴,鉴于他们长得一模一样,我们就单纯地认为:亨利有神奇的分身术!
“怀特先生声称在遭到袭击之前,看到过一个人,肩上还扛着一具尸体,朝树林走去……很明显,他是想要掩护儿子的罪行,于是,编造出了这个离奇的故事。事实上,我们在树林里没有发现任何尸体,这一点就证明怀特先生是在编故事。”
德鲁特警官把拳头支在胯骨上,两脚分开,稳稳地站着。他面向我们,等待着我们的评论。在他的身后,橙黄色的炉火跳跃着,衬托出他瘦削的身影。由于处于背光的位置,他好像是被阴影笼罩着。经过几次折射,炉火的光芒给他的脸庞涂上了淡红色,更强化了他的噸讽之意。
维克多一动不动,伊丽莎白躲在约翰的怀里,艾丽斯惊恐得不知所措,把指甲抠进了帕特里克的胳膊,帕特里克显然和艾丽斯同样惊恐;阿瑟?怀特陷在扶手椅里,他已经无言以对了。他的嘴唇仍然在微微地颤动,徒劳地想要反驳,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以为亨利会跳起来,扑向德鲁特警官。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我的好朋友非常冷静,脸上毫无慌张之色,他开口了。
“警官先生,您的推理非常精彩。但是,我要提醒您,鲍勃?法尔是一个美国人。三年前,他显然是在美国。我觉着,这很容易得到证实……您没有进行调査吗?这真让我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