昵之适以杀之(第9/10页)

“你严格完成你的责任,这俗人怎么敢说成要惹外人议论?”

一见主教到了修道院,赛丽亚娜就对法比耶娜道:“我们完啦。这位教廷官员是一个狂热的信徒,他想不顾一切地把特朗特宗教会议的改革方案介绍到他教区的修道院来。他待我们不像布翁·德尔蒙泰伯爵,而是另一个样子。”

法比耶娜哭着扑到赛丽亚娜的怀里。“我倒不在乎死,不过死的时候,有两件事让我难过,因为是我把你毁了的,毁了你不说,还救不了不幸的院长的性命。”

法比耶娜马上去了当夜值班守门的小姐的修行小间,告诉她:必须搭救玛尔托娜的性命和名誉,她太粗心,在她的修行小间接见了一个男子。她没有对她做详细解释。经过许多口舌,这位女修士同意在夜晚十一点钟过后不久,把门开开,离开一会儿工夫。

就在这时,赛丽亚娜叫人通知玛尔托娜到合唱厅来。这是像教堂那样大的一个大厅,一道栅栏把公众使用的大厅隔在外头,天花板有四十尺高。玛尔托娜跪在合唱厅的中央,她可以低声说话而不叫别人听见。赛丽亚娜过去跪在她旁边。

她向她道:“这里是一个钱袋,里头装着法比耶娜和我找到的全部银钱。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晚上,我安排修道院门开一会儿工夫。让玉连溜出去吧,还有你本人紧跟着也逃命去吧。你知道维尔吉丽亚院长一定把一切全告诉可怕的主教了,不用说,他主持的法庭会判你十五年监禁,或者死刑的。”

玛尔托娜做了一个动作,想跪到赛丽亚娜面前。

“做什么,粗心的人?”赛丽亚娜叫了起来,及时止住了她的动作。“想想看吧,玉连和你,你们随时可能被捕的。从现在到你逃走的时候尽可能藏起来,尤其要注意进院长会客室的人们。”

第二天,伯爵来到修道院,发现有了许多改变。院长的心腹玛尔托娜在夜晚失踪了;院长虚弱得不得了,接见大公的代理人不得不坐着一张扶手椅子,叫人抬到会客室。她告诉伯爵,她全讲给主教听了。

“这样的话,我们不是要流血,就是要服毒了。”伯爵喊道……

(司汤达的原稿在这里中断。)


  1. ◎《昵之适以杀之》人物:大公兼红衣主教;布翁·德尔蒙泰伯爵;维尔吉丽亚院长;费丽泽,罗德里克的情妇;罗德琳德,朗斯洛的情妇、费丽泽的朋友;法比耶娜,十七岁,活泼,欠思虑,某某的情妇;赛丽亚娜,某某的阴沉的情妇,法比耶娜的朋友;玛尔托娜,维尔吉丽亚院长的心腹;罗德里克;洛伦佐·R.法比耶娜的情人,法比耶娜疯狂地爱着他,为了他的缘故,她新近和马尔特骑士堂·恺撒决裂了;彼埃尔·安东·D.赛丽亚娜的情人,赛丽亚娜同他相好,仅仅为了肉体的欢乐;丽维亚,罗德琳德的贵族使女。(司汤达)洛伦佐在小说正文是赛丽亚娜的情人,但是有时候,司汤达又把他说成法比耶娜的情人,这表示司汤达还没有再最后校订一遍:事实上,这是一篇未完成稿,另外还有几个小地方,前后也没有统一起来。​

  2. ◎应作十六世纪。​

  3. ◎比安卡·卡佩洛(1543-1587),是威尼斯一个著名贵族的女儿,十七岁时私下里嫁给一个佛罗伦萨的平常人,一同逃到佛罗伦萨。在她二十岁时,弗朗索瓦大公偶然见到她,后来她丈夫死了,大公的夫人也死了,他便娶她做大公夫人:她这时候已经三十五岁了。他们相爱到死,她仅仅比他迟了十一小时死。费尔第南德,弗朗索瓦的兄弟,生平最恨比安卡·卡佩洛,所以她死后,不以礼葬,叫人随便把尸首扔了。​

  4. ◎意大利文,意思是“大路”。​

  5. ◎不合事实,费尔第南德做大公必须辞去红衣主教,事实上,他在登基的第一年就正式要求法兰西王室和他缔结婚约了。小说这里所说的一五八九年正是他娶法兰西公主的一年。​

  6. ◎原稿有一个断篇,和故事不大连贯得起来,甚至于有若干点互相矛盾,所以,我们只作为注解放在这里。——编订者注费丽泽难过极了。虽然这世纪太邻近真正的危险,不以过分良心不安出名,她不能哄骗自己,说这事不是她一手包办出来的。站在保藏橘子树的房子用作房顶的望台上面,她听不清楚彼埃尔·安东说些什么。再说,她看见门完全打开:罗德里克天生心粗,她怕极了他乱冲进来,妄想得到一次幽会,因为自从她不再爱他以来,尽管天生轻浮,他倒变成了一个热烈的爱人。院长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充满了恐怖;她拒绝费丽泽的恳求到下面花园去。但是,最后,疚心差不多要把费丽泽逼疯了,她搂住院长的腰,差不多是强迫她走下了保藏橘子树的房子的平台通花园的七八级台阶。费丽泽路上遇到别的女修士,连忙就把院长交给她们照顾。她朝门跑去,直怕在这里遇见罗德里克。她在这里仅仅看到哨兵的愚蠢的面孔。嘈杂的响声终于把他从酩酊中惊醒,站在那里,端着枪,望着花园里面动来动去的黑影子。费丽泽本来想去把门关住,但是,她看见兵士盯着她望。她向自己道:“他什么也看不见,正在纳闷出了什么事,我要是一关门,他一气就或许记住了我的脸,把我牵连上。”她这样一想,心里亮起来了。她溜到花园暗的地方,东张西望,看罗德琳德在什么地方;她最后找到了她,罗德琳德脸色苍白,半死的模样,靠在一棵橄榄树上;她抓住她的手,两个人急急忙忙回房间去了。​

  7. ◎一八三九年四月十五日,司汤达忽然放弃了这个故事,在边下注了一句,说他以后再根据意大利写本结束它。不过原稿有几行也部分地告诉了我们,他原来收尾的意图。下边是主要的计划。布翁·德尔蒙泰伯爵想救走费丽泽,但是她不愿意把罗德琳德留在困境中自己一个人逃命。伯爵因而越发敬重她了。但是罗德琳德害肺病死了,费丽泽逃了。伯爵把她安顿在波伦亚,他后半辈子就在经常从托斯卡纳到波伦亚的旅行上消磨掉了。至于其他女修士,大家要是关心她们的命运的话,我最好还是极简单地叙述一下一八二九年在巴黎印行的《帕里阿诺修道院·十六世纪遗事》吧。司汤达从这里摘取了一大部分故事,用在《昵之适以杀之》上。为了行文清楚起见,我不用书里女修士的名字,改用司汤达给她们取的名字:那不勒斯大主教的代理人秘密地、严厉地审讯女修士案件。赛丽亚娜和法比耶娜判决服毒,其他女修士判决徒刑,介乎十年和终身监禁之间。读过判决书,响起了一片凄楚的哭声,有一个女修士从窗户跳到下面花园,另一个拿刺刀把自己扎死。赛丽亚娜保持着一种蔑视的冷静。她一口喝光毒芹汁子,劝法比耶娜不要再呻吟了。法比耶娜也把毒药咽掉。毒性很快就发作了。两个年轻女孩子痛苦地抽搐着,在地上打着滚,露出她们身体隐藏的美丽的地方。赛丽亚娜的稠密的黑头发在她肩膀和胸脯上滚动着,由于动作紊乱,肩膀和胸脯统统露在外头。看的人再也看不下去了,走进隔壁一间屋子。大主教的代理人说:“没有比这形体更美的了,在这美丽的形体里面,或许从来就没有一颗比这更刚强的灵魂。多可惜!这眼睛,这头发!”最后,嫌死来得不够快,赛丽亚娜用尽最后的力量自己爬起来,发现桌子上证物之中有一把短剑,她抓过来一剑刺进自己的心里。——编订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