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7/7页)
一听这话,丽迪娅吓得退开了;歌尔德蒙便去求另一位。他的手抚摸得她十分舒服,使她发出来一声长长的、战栗的哼唧。
听见这声音,丽迪娅的心嫉妒得完全缩紧了,就像灌进了毒药一般。她冷不防地坐起来,一把掀掉被子,跳下地去,喊道:“尤丽娅,咱们走!”
尤丽娅一个哆嗦;姐姐这粗声粗气的喊叫,很可能把他们三个全毁了。她看出情况危险,也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
歌尔德蒙的满腔欲火未得满足,又被泼了一盆冷水,赶忙抱住正站起身来的尤丽娅,吻了吻她的乳房,心急火燎地凑着她耳朵说:“明天,尤丽娅,明天!”
丽迪娅穿着睡衣,光着脚站在石砌的地面上,脚趾都冻得蜷了起来。她把尤丽娅的大衣从地上拾起来,披在妹妹肩上,以一种即使在黑暗中也逃不出尤丽娅眼睛的痛苦而屈辱的神情,诓着她快走。姊妹俩无声地溜出了房间。歌尔德蒙心乱如麻,倾听着她俩消失的方向,发现宅子里仍旧一片死寂,才松了一口气儿。
就这样,三个年轻人结束了一次奇特的、不自然的聚会,各自又堕入孤独的沉思中。因为那姊妹俩回到卧室后也未能交谈,而是各人都睁着眼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声不吭地赌着气。一个不幸与不和的精灵,一个破坏理智、播种隔膜、搅扰心灵的恶魔,仿佛已经控制了这所房子。午夜以后,歌尔德蒙才昏昏沉沉睡去;尤丽娅天快亮时才睡着;丽迪娅一直清醒地躺在床上,受着折磨。一当雪原上出现淡淡的曙色,她立刻起身穿好衣服,久久地跪在她那小小的木雕基督像前祈祷。她听见楼梯上传来父亲的脚步声,便跑出去请求父亲和她谈话。她没有考虑自己这样做是出于为妹妹的贞操担忧或是出于嫉妒,就下定决心把事情结束。歌尔德蒙以及尤丽娅两人都还在酣睡,骑士已经知道了丽迪娅觉得该告诉他的一切。她只字未提的是尤丽娅也参加冒险的情况。
歌尔德蒙跟往常一样准时走进书房,立刻发现骑士一反常态,不是穿着便鞋和绒袍来从事写作,而是脚登皮靴,身穿短袄,腰挎宝剑,心里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戴上你的帽子,”骑士说,“我要跟你出去走走。”
歌尔德蒙从钉上取下帽子,跟在主人身后走下楼梯,穿过院子,出了大门。他们的鞋底踩在微微冻结的雪上咔嚓咔嚓发出响声。这时天边还是一片红霞。骑士默默地走在头里,青年跟在后边,不住地回头去看那庄院,看他的房间的小窗,看积着雪的倾斜的屋顶,直到他的视线被遮住,什么都不再能看见为止。这屋顶,这窗户,这书房,这卧室,还有那两姊妹,从此他再见不到啦。长时间来,歌尔德蒙就想着会有突然离别的一天;可今日真的分别,他的心仍疼痛难当。
他们就如此一前一后地走了一小时,谁也没有说半句话。歌尔德蒙开始考虑起自己的命运来;骑士佩着剑,也许会杀死他。不过他不太相信这种可能。危险并不大;他只需拔腿跑掉,老头子拿着剑也只好干瞪眼。不,他的生命没有危险。可是,这么默默地跟在一位受了侮辱的威严的父亲身后,哑巴似的听凭他领着自己往前走,每走一步却也使歌尔德蒙心里增加一分难受。终于,骑士停了下来。
“喏,”他用颤抖的声音说,“你现在一个人继续走,永远朝着这个方向,去过你过惯了的流浪生活。你要什么时候再到我庄子附近来露面,我就开枪打死你。我不想对你报复;我本该自己放聪明一些,不让你这样一个年轻男人呆在我女儿身边。可你胆敢再回来,就休想活命。去吧,愿上帝饶恕你!”
骑士站在晨光熹微的雪地里,挂着白胡子的脸异常阴沉。他像个幽灵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到歌尔德蒙隐没在前面一道土岗后边。天空升起彤云,曙光消褪了,太阳没有露脸,空中又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起雪花来了。
1 拉丁文:动词变位。
2 拉丁语:无比圣洁的马利亚啊, 原罪没有玷污你的身体。 你是以色列民族的骄傲, 你是罪人的辩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