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时代 3 在爱与巧克力年代 爱的时代(第14/17页)

“西蒙没那么差吧。”

“再过几年,他会很完美。而且我很高兴你同他和好了,但是他并不清楚纽约里里外外的事情是怎么运作的。你需要一个了解这些情况的人帮忙。”

当天晚上我没怎么睡。第二天早上,我收到了德拉克罗瓦先生的消息,说新律师会在健康部等我,而那里正是听证会的所在地。

我到的时候,德拉克罗瓦先生正等着我。“新律师在哪儿?”我问。

“我就是新律师。”他说,“这么短的时间,我找不到其他人。”

“德拉克罗瓦先生,你不能这么做。”

“我可以。而且说实话,我必须这么做。你看,我犯过错,这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把自己从成就当中剥离出来,并不是参与竞选的正确方式。至少,不是成功竞选的方式。我很为黑屋夜总会自豪。我要为它辩护,即便搭上竞选。是,我对这件事情的感情就是这么强烈。但是听我说,你一定要再雇我一次,不然我没办法帮你辩护。”

“我不要,”我说,“我情愿自己辩护。”

“别当烈士了。雇我吧,我是你的朋友。我想帮你,而且我有能力帮你。”

“如果你觉得自己是来救我的,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拯救。”

“雇人帮你和被拯救不是一回事。我还以为几年之前,我们已经对于这件事情有共识了。这实在很好理解。我们每个人,只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这里的事很重要,因为会直接决定旧金山利奥那边的情况,会决定日本、芝加哥、西雅图、费城还有其他所有分店的进退。我们三十秒内就要上庭了。”

我不喜欢被迫做任何事。而且我甚至不确定,他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正确的。

“十五秒了。最后一个原因是,我很确定自己是引发这个状况的原因。你想要我妻子恨我,要我儿子恨我吗?如果当上了市长却被家人憎恨,有什么好处呢?我能眼睁睁看着我儿子的今生挚爱,落到只有自己辩护的境地吗?”

“并不是这回事,而且我甚至不确定这是——”

“只剩五秒了。你怎么说?”

听证会是对公众开放的,我进去的时候,人群的数量震惊了我。似乎半座城市的人都对这个小小的诉讼案感兴趣。夹层和阳台坐满了人,门边也站满了人。穆斯还有其他的家族成员来了,西奥、西蒙还有曼哈顿店和布鲁克林店的大部分员工也来了。夹层最后面,我还看到了温和纳蒂。我甚至没告诉他们有听证会,但他们出现在这里,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来的。有一定数量的媒体记者出现,但人群中的大多数还是普通人——也就是说,我夜总会的顾客。

“本听证会旨在讨论位于曼哈顿郡第五大道与四十二街交口的夜总会的相关事宜。今日之听证会广纳视听,欢迎大家畅所欲言。最终本庭会裁决,黑屋夜总会是否可以继续营业。这并不是犯罪诉讼案件,但根据本庭所得出的结论,亦可能日后衍生出犯罪诉讼。”首席诉讼官宣读了关于黑屋夜总会提审的证词,当中自然涉及我,最主要的是指控我非法供应巧克力,还有夜总会的部分客人在没有处方的情况下食用巧克力。而所谓可可,实际上就是巧克力。“巴兰钦女士,也是前犯罪组织头目的女儿,至今仍与此犯罪家族及其他国际知名犯罪家族保持联系,她只是换了个指称,把巧克力名曰可可以试图掩盖其非法交易的事实。尽管市政厅曾经有一段时间并未采取措施干预,但现在有越来越显著的证据表明,黑屋夜总会正是非法活动的前线。”

公众席上传来整齐的嘘声。

德拉克罗瓦先生首先发言。他提供了我们的营业许可证(夜总会里面没有供应巧克力,而出于健康原因服食可可并不违法),并坚称我们没有违反纽约市任何的法律法规。“以个人的立场来看,”德拉克罗瓦先生说,“我认为此事的事发时间非常可疑。为什么在俱乐部已经开张三年多,而恰逢市长竞选的这个时间点爆发?整起诉讼充斥着蛮横无理的意味,而黑屋夜总会为纽约增添了光彩,增加了数以百计的新职位,并且吸引了无数的观光客。夜总会附近的整个中城区都因之而复兴。这位年轻的女士,也是我过去四年来的同事,对于纽约来说是光彩的,不应该由于她父亲的缘故受到无妄之灾。”

我觉得德拉克罗瓦先生说得有点夸张,但他就是这种风格。

听证会开始听取公众的想法和意见。西奥首先来到麦克风所在之处。他讲到可可对健康的益处,还有其他民族种植可可的方式。帕拉姆医生还在夜总会供职,提到了他自己和其他医生采取的预防措施,然后开始大肆痛斥兰波法案的愚昧之处。穆斯讲到巴兰钦家族试图将自身转变成合法组织的努力,以及我是如何在这个领域做先锋部队的。露西提到为了确保饮品尽可能对健康有益,我们对配方所采取的严格标准。纳蒂讲到我们小时候,我的生活是多么艰难,以及我是如何始终抱着梦想要把巧克力合法化。斯嘉丽作为一名声名鹊起的女演员,说到我是她儿子的教母,同时也是她所认识的人当中最忠诚的那一个。温提到我为了家庭所做的牺牲,以及夜总会对我的重要性。这些仅仅是我所认识的一些人而已!瘦小的老太太们讲到夜总会周边地带的变化。高中学生讲到他们有一个安全的去处,这令人多么欢喜。公众意见采集长达几个小时。令人惊奇的是,没有一个人说我或者夜总会的不好。

“但是其与组织性犯罪之间的联系并不能否认,”其中一个公诉官说,“瞧瞧看,我们是在讨论什么人。她是背负着指控的罪犯。早在未成年的时候,她就进了几次自由管教所。她还是她父亲的女儿。我注意到,巴兰钦女士在整个诉讼期间都不发一言。也许她在担心,一旦开口,会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

德拉克罗瓦先生对我轻声道:“不要上他的当。现在的局势非常好。所有需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出来了。”

我确信这是个很好的建议。我站起来,走上台:“是的,没错。我父亲正是利奥尼德·巴兰钦。他是犯罪集团的成员,也是个好人。有一天他睡醒后忽然发现,整个家族的生意变成非法的了。他穷尽一生都在想办法让巧克力经营合法化,但从来没有办到。他到死还在努力。我成年以后,继续他未竟的事业。我没有选择。主席大人,您说可可和巧克力之间的差别只不过是语言上的花招,我想这话说得没错。事实上,要不是因为我父亲的关系,我不会涉足可可领域,因此它与巧克力的联系明摆在这里。尽管我长到这么大,一直在努力逃避这个关联,但我是逃不掉的。据我所知——就我从灵魂的深处深深地了解到——我的夜总会对于纽约有好处。我们全体员工,只不过是想要给纽约大众带来益处。我们并不是被钱或者钻体系漏洞的投机心理驱动着,创造了这份事业,我们只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城市变得健康和安全,我们希望城市的立法合理,而且能够保护人民。我是黑帮领袖的女儿。我的确是我父亲的女儿,但我也是纽约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