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第4/7页)

(3号陪审员将刀递给8号陪审员后走开。12号陪审员走近8号陪审员,以手代刀,做了一个捅刺胸膛的动作。)

12号陪审员: 向下刺入,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5号陪审员 (走向8号陪审员说): 等等,麻烦把刀给我。

(8号陪审员将刀递给5号陪审员。5号陪审员小心翼翼地接过刀。)

真讨厌这类东西。我从小就在跟这玩意儿打交道。

8号陪审员: 你见过别人持刀打斗吗?

5号陪审员: 家常便饭。我家后院,还有周边大街小巷,这种折叠刀在日常生活中太常见了。我一点儿都不想去记得那些事。人们不可能像刚才那样使刀。只有这样握刀,才能让刀锋弹出。为了刺下去,你必须调整握刀方式。

8号陪审员: 你会怎么用?

5号陪审员: 由下往上,手不过肩。

(他弹出刀,刀尖朝上,手不过肩,向前画个弧形,再斜刺下来。)

就像这样。使过折叠刀的人,都不会像刚才那样握刀。

8号陪审员: 你确定?

5号陪审员: 我非常确定。

(合上刀刃,然后又弹出。)

所以这类刀才会设计成这样。

8号陪审员: 大家都知道那孩子擅长使刀,对吧?

5号陪审员: 是的。

8号陪审员 (对5号陪审员说): 您觉得,如果是他杀了他父亲,伤口会不会是这样的?

5号陪审员: 没有使刀经历的人才会这么用。我觉得他不会这么刺。如果是他,会由下往上,手不过肩。

3号陪审员: 你怎么知道?他老爹被杀时你也在现场吗?

5号陪审员: 不,现场没有其他人。

(将刀插在桌上,走开。)

3号陪审员 (对8号陪审员说): 你凭什么告诉我们这些凭空杜撰的事?我才不相信呢!

4号陪审员: 我才不相信你就凭那孩子懂得如何使刀,就判定他可能导致死者出现什么样的伤口。

3号陪审员: 对,这判定不了。

8号陪审员 (看着12号陪审员说): 您怎么看?

(12号陪审员犹豫了会儿。他有点儿纠结,但决定实话实说。)

12号陪审员: 说实话,我不知道……

3号陪审员: 什么叫——你不知道?!

12号陪审员: 我不知道。

8号陪审员 (对7号陪审员说): 您觉得呢?

(7号陪审员环视桌前诸人,暂时没说话。)

4号陪审员: 我说两句。根据对街那个女人的证言……

7号陪审员: 好吧,我来告诉大家我的想法。我有点儿厌倦这整件事了。这样下去是不会有结论的,我想打破这个局面,所以,我决定改投“无罪”。

3号陪审员: 你说什么?

7号陪审员: 你应该听到了,我受够了。

3号陪审员: 什么叫——你受够了?那不是理由。

7号陪审员: 你听好了!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11号陪审员 (来到7号陪审员面前): 他说的对,那不是理由。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刚刚还随大流投“有罪”,只因为你口袋里揣着棒球门票,心急如焚想去看球。现在你又说改主意了,就因为自己厌倦了讨论。

7号陪审员: 听我说,老兄……

11号陪审员: 你无权视别人的生命如儿戏。这种做法太恶心、太丑陋,你就不在乎……?

7号陪审员: 等等,你不能这样对我说话。

11号陪审员: 我当然可以这样跟你说话。如果你要投“无罪”,必须是因为你确信那个人无罪,而不是因为你觉得受够了;如果你认为他有罪,就得据理力争。难道你没种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吗?

7号陪审员: 听着……

11号陪审员: 有罪还是无罪?

7号陪审员: 我说过了,无罪。

11号陪审员: 为什么?

7号陪审员: 去你妈的,我不必……

11号陪审员: 你必须说,说吧,为什么?

7号陪审员 (低声说): 好吧,我……我不认为他有罪。

(11号陪审员厌恶地瞪了7号陪审员一眼,回位坐下。7号陪审员沮丧地站在那里。)

8号陪审员: 主席,我要求再投一次票。

陪审团主席: 好的,那就再投一次。

(陪审员们依序入座。)

我觉得最快的方法就是举手表态了,有人反对吗?

(无人做声。)

好吧,认为“无罪”的人请举手。

(2号、5号、6号、7号、8号、9号和11号陪审员迅速举手。)

一、二、三、四、五、六、七。

(12号陪审员脸上充满不确定,突然举手了。)

八。

(他停止计数,环顾桌边诸人。神情尴尬地举起手。)

九。

认为“有罪”的人请举手。

(3号、4号、10号陪审员举手。)

九票对三票,多数人赞成无罪。

10号陪审员: 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绕来绕去,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你们怎么能相信他的鬼话呢?(对11号陪审员说) 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肯定不会否认这一点。你了解生活的真谛。可是,老天爷啊,瞧我们在这儿做的事!你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我的意思是,那边那个人——(他指着8号陪审员说) 真不明白这个人他妈的到底在想些什么。口口声声说什么心理医生,他自己才该去看心理医生呢。看,事实显而易见。这些人生来就会撒谎。现在仍然如此,除了傻瓜,没人相信他们的话。他们眼中根本没什么真相。好好瞧瞧他们,他们就是和我们不一样,想的不一样,做的也不一样。要我说,他们杀人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

(5号陪审员走向盥洗室。)

瞧,这就是真相,大家都知道。他们每天用酒精或者其他廉价玩意儿把自己灌得烂醉。个个都是大酒鬼。

(5号陪审员走进盥洗室,狠狠关上门。)

好家伙!瞧瞧这小子!他什么意思,摔门?他们就是烂醉如泥,突然倒在某个臭水沟里死掉,完全咎由自取。这就是他们,命中注定,知道什么意思吗?暴力劣根性!人命在他们眼中根本一钱不值。

(11号陪审员像5号陪审员一样起身走向盥洗室门口。)

你去哪儿?

(11号陪审员没理他,径直走进盥洗室。)

你在里边可得好好把耳朵竖起来,没准儿能听到些东西。

(4号陪审员站起来,走到窗前。)

好,你们现在听我说。这些人一天到晚喝得醉醺醺的,打架斗殴就是家常便饭,万一有人被宰了,死了也就死了。根本没有人在意。家庭对他们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像动物一样繁衍。父亲,母亲,在他们眼中什么也算不上。哦,当然,他们也并非一无是处。瞧,我可是第一个这么说的。我认识几个不错的,但都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