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历尽艰险 Part 05 Dangers Passed(第8/9页)

我把包裹放在前台,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嘿,苏-琳!”

是艾尔吉。单是听他叫我一声,我就神魂颠倒,充满了希望。他和他弟弟邀请我一起吃晚饭。我还能拒绝吗?我整顿饭都吃得目眩神迷。当然部分原因是范一直在点龙舌兰,说这个酒“不上头”。两兄弟讲他们小时候的故事,我这辈子都没笑过那么厉害。有时我和艾尔吉四目相交,我们会多看对方一会儿再低下头。吃完晚饭,我们散步到酒店大堂。

有个叫莫里西的歌手当天也住在酒店,一群狂热的年轻粉丝聚在一起,想见见偶像。他们举着莫里西的海报、唱片和一箱箱巧克力。空气中充满了爱情的味道!

艾尔吉和我找了张长椅坐下来,但范要上楼睡觉。电梯门一关上,艾尔吉就说:“范也没那么烂,是吧?”

“他很好笑。”我说。

“伯纳黛特觉得他就是个总想找我要钱的大废柴。”

“这话也不假。”我说。艾尔吉被我惹得哈哈大笑。接着我把平板电脑递给他:“这个别忘了给你。我叫吉奥专门设置了一下,要看完一个幻灯片才能启动。”

幻灯片开始放了。是我收集的艾尔吉的照片,记录了他在微软的这些年:他在礼堂展示自己的工作成果;他和萨曼莎一代机器人一起时的抓拍;保罗·艾伦还在任上时,他在高层野餐会上和马特·哈塞尔贝克一起玩橄榄球;他接受技术成就奖。还有的照片上,三岁的比伊坐在他的膝头。那时候比伊刚刚出院,还能从她裙子的胸口那里看到绷带。还有一张是她在公司的托儿所,腿上还有撑子,因为之前在病床上躺得太久了,小屁股动起来都不太灵活了。还有那张著名的“E狗”照,艾尔吉脖子上挂着金链子和一个很大的表,做着饶舌歌手的动作。

“你每天都能看到这些,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说,“这样你就知道,在微软你还有个家。我知道这和真正的家不一样。但我们这些家人也爱你。”

(暂停认清现实:我把其中几张照片里的伯纳黛特给切掉了,还在里面悄悄塞了一张自己坐在办公桌前的照片,我还专门修过图,让自己看起来满脸都在发光。)

“我不会哭的。”艾尔吉说。

“你可以哭。”我说。

“我可以,但我不会。”我们就这样对视着,微笑着。他突然笑出声来,我也哈哈一声。未来一片光明,在我们面前展开着美好画卷。

(暂停认清现实:那是因为我们都喝醉了。)

接着就下雪了。

四季酒店的墙板很薄,一层层的好像法式千层饼。艾尔吉的外套被墙的边缘刮了个洞,里面的羽毛漏出来,在我们身边旋转飞舞着。莫里西的粉丝们狂热地挥着手,唱起偶像的歌,好像是什么“我将穿越冰雹风雪……”听着这歌,我想起自己特别喜欢的一部电影——《红磨坊》!

“我们上去吧。”艾尔吉牵起我的手。电梯门一关上,我们就接吻了。吻完了,我说:“我还一直在想,跟你接吻是什么感觉。”

我们做爱做得挺尴尬的。艾尔吉明显是想快点完事,敷衍之后就睡着了。第二天早晨,我们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两人都低头盯着地板。他把车子借给范了,所以我又把他送回了家。然后伯纳黛特就突然走进门了,我们开始她的干预会。

伯纳黛特到现在还是不见人影,我又怀孕了。酒店的那个晚上,是我们的初夜,也是最后一夜。真是可悲。艾尔吉保证说,一定会照顾我,照顾孩子。但他不愿意和我住在一起。有时候我觉得,可能就是给他时间,慢慢来吧。他不是喜欢看总统传记吗?我自己的儿子就叫林肯,以伟大的总统命名的。他不是热爱微软吗?我也热爱微软。我们真的很合拍。

(暂停认清现实:艾尔吉永远不可能爱我,因为我从根子上欠缺他那种智慧和成熟。他永远不可能像爱比伊那样爱我们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他是想用这个新房子把我收买了,让我闭嘴。我就顺水推舟,照单全收好了。)

二月二日 星期三

苏-琳的传真

奥黛丽:

我去了“受反受”,读了我的“哭写”,结果又被“火烧幻想”了!你要是在场,看这么愤怒的一群人指责我这么个可怜又痛苦的家伙,还以为是在看《科学怪人》呢。

我还自以为这个“哭写”已经非常坦诚了呢。但大家都说,里面充满了自怨自艾。

我为自己辩解说,因为我怀孕了,所以再次成了艾尔吉的受害者。我不该这么说的。因为在“受反受”,是没有“再受害”这一说的,如果我们真的再受害了,那是我们自己愿意去受害,所以这样就有了新的施虐者,就是我们自己,所以严格来讲,是不存在“再受害”的。但我说,现在我肚里的孩子成了艾尔吉的受害者,这说明产生了新的受害者,还不是一样的?结果他们竟然直截了当地说,是我在对自己的孩子施虐。我本来都要被说服了。结果又有人跳出来说,因为这是艾尔吉的孩子,所以其实是我在虐待艾尔吉。

“你们这算什么支持小组啊?”我爆发了,“让我来说谁是受害者。就是我。施虐者呢,是你们。你们这些躲在教堂地下室的虐待狂!”我冲了出去,买了点冰激凌,然后跑到车上边吃边哭。

那一天的高潮就是这样。

我回到家才想起那天是艾尔吉每周来吃晚饭的日子。他已经在家了,在辅导林肯和亚历珊德拉的功课。我走之前做好了千层面,孩子们已经把面放进烤箱,桌子也摆好了。

一开始,艾尔吉不怎么接受家庭晚餐这事儿,但现在他好像挺喜欢的。我跟你再爆个料:伯纳黛特不做饭,她每天都是点外卖。吃完以后,她连碗盘都懒得洗。真的。他们家餐厅的桌子有那种大抽屉,伯纳黛特想出了什么好主意呢,就是打开抽屉,把那些脏碗盘、脏餐具都堆进去,然后关上。第二天,钟点工上门来把那些抽屉清空,然后把碗盘都洗干净。你听过有人这么活着的吗?

我正往沙拉碗里倒生菜,艾尔吉小声说:“我把船长报告和律师的信都转发给你了。你看了吗?”

“你问我干吗呢?”我把沙拉碗和酱瓶重重地放在桌上,“你又不在乎我怎么想。”

前门突然“砰”的一声打开了,比伊像一阵旋风一样冲了进来,手里挥舞着哈姆森先生的信和船长报告。“你希望妈妈已经挂了?!”

“比伊——”艾尔吉说,“这些东西你怎么拿到的?”

“就在家里的信箱里。”她狠狠地跺着脚,推着艾尔吉的椅背。“别的我都受得了!但是怎么大家都想证明妈妈已经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