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的最后一幕(第3/3页)

艾德又朝平台看了看,他明白了,克龙巴赫身边不会有船经过,这个白色开襟毛衣就是终点站。最后一个浮标。

休息日前的那天夜里,艾德已经精疲力竭。他之前又不得不上吧台那里去帮忙,所以有一部分碗盘他到打烊之后才有时间洗。“把那些脏东西铲掉。”里克曾经这样说。盘子上残留的食物已经硬得像石头一样,咖啡的印子就像烙在了杯子边上。一干完活儿他就上床了,他那身湿漉漉的、沾着各种污垢的衣服散发着难闻的臭味。自从莫娜走后,床单被罩就没有再换过。他的脑袋嗡嗡作响,耳朵里全是海浪声。他又离开房间,走下克劳斯纳的楼梯,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过海边了。

回来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一阵虚脱。“十月,最后一只蜜蜂/也积攒了坠落需要的体重。”[4]过度劳累后,他的存货们又开始说话了,非常地柔和,并且,应该怎么说呢,非常善解人意。它们不再是入侵者的姿态。上台阶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要倒下了,朝后倒进海里。他的脑袋有种惬意的沉重,还有突然而来的诱人的虚弱,他曾经有过、但早已克服了的坠落的欲望的残余又闪着光填满了他的脑袋。他看看四周,水上漂着一个银色的高脚杯,底座一直伸到岸边,一个黑色的柱子支撑着月亮。

艾德绕着克劳斯纳兜了一个大圈,穿过院子走进洗碗间。他没有开厨房的灯,要定位有维奥拉就足够了,它现在正在播放亨德尔的协奏曲。他从冰箱里拿出自己的洋葱,把煎土豆的平底锅里剩下的东西刮到一起,刮出了油乎乎的一小堆。然后,他在收音机下面的凳子上坐下。就这样,怀里抱着平底煎锅,脊背靠着冰箱,他终于睡着了。


[1] 达姆施塔特(Darmstadt),德国中西部城市。

[2] “卡尼鄂拉蜂”的拉丁文学名。

[3] 吕贝克(Lübeck),德国北部、波罗的海沿岸城市。

[4] 彼得·胡赫尔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