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第18/36页)

“他们还处于其天真烂漫时期,他们从未见过罪恶的事例,他们怎么会干出罪恶的事情来呢?他们从未有机会感受到贪欲,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产生贪欲呢?没有人在向他们灌输偏见,他们又怎么可能产生偏见呢?您都看到了,他们没有做过任何错事,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的不良倾向。他们虽然还很无知,但却并不愚笨,他们虽有点欲望,但却并不是非要别人满足他们不可;他们往坏的方向发展的倾向早已被防止了;他们的本性是好的;所有一切都在向我证实,我们所指责的他们的那些缺点,根本不是他们本质上的缺点,而是我们给造成的。

“就这样,我们的孩子完全依照自己心中那没有被任何事物所掩盖或扭曲的倾向发展,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受到那种表面的虚假的模式的影响,而是完完全全地保持着其禀性的本来面目;就这样,这种禀性每天每日地在我们的眼面前充分地发展着,而我们也可以对他们禀性的反映进行研究,探究其最奥秘的规律。他们深信自己绝对不会受到斥责和惩罚,所以他们也就不会撒谎或藏着掖着的了;从他们所说的所有一切中,无论是他们相互之间说的,还是对我们说的,我们都能一目了然地看出他们内心深处的活动。他俩之间一天到晚都在自由自在地叽叽喳喳,所以他们就是在我的面前也没有片刻的拘束,不敢言声。我从来不斥责他们,也不喝令他们闭嘴,也不假装在听他们说话,即使他们说了一些应该大加斥责的胡话,我也装作不知道,不过,说实在的,我对他们的谈话是听得十分认真的,只是没让他们看出来罢了。我还有一个本子,仔仔细细地把他们说的和做的全都记在上面。这都是实实在在的思想活动,必须加以培养指导。他们嘴里说出一句很不好的话,那就是一根杂草,是风把它的种子从别处刮过来的:如果我用生硬的办法把它割掉,它很快就又会长出来;我并没这么做,我暗自寻找它的根在哪儿,然后连根拔掉。她笑吟吟地对我说:‘我只不过是园丁的帮手而已;我要侍弄花园,把杂草除去,而培育好花好草的工作则由园丁他来做。’

“但您也得知道,尽管我可能是花费了许多的心血,但是,要想获得成功,还必须有人相助,而我之所以得以成功,全都是仰仗于也许只有我们这儿才会有的各方面的齐心协力。必须有一位知识渊博的父亲的悉心指导,才能摆脱根深蒂固的偏见,寻找到自孩子出生时起就加以培养的真切实际的办法;然后,还必须有耐心,绝不能有任何与他的指导相违背的做法出现;而且,孩子还必须生下来就发育良好,大自然赋予他一个让人喜爱他的好的身体;再加上他周围得有一些既聪明又用心的仆人,在主人家里尽心尽力,只要有一个仆人或粗鲁暴躁或阿谀奉承,那就全都前功尽弃了。实际上,当我想到有多少外界的因素会使我们的美好计划受到破坏,把我们齐心协力制订的计划打翻时,我不得不感谢命运之神的帮助,让一切都进行得顺顺当当,而且,我也不得不说,这种明智的做法在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我们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庭。”

“您应该说,”我大声说道,“家庭的幸福更是依赖于明智的做法。您难道没有发现,您所庆幸的那种协调一致,齐心协力,都是您亲手促成的,致使您身边的人不得不效仿您的样子?家庭的主母们,你们在抱怨无人相帮时,难道不该怪你们自己没能运用自己的权利吗?如果你们按照自己的身份行事,那么一切困难必定迎刃而解;如果你们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一切,你们就能迫使别人去尽自己的职责。你们的权利难道不是大自然赋予的权利吗?尽管存在着种种邪恶的歪理,但你们的权利始终是人们心中所珍视的。啊!你们就当好贤妻良母吧,世间最温情的权威也是最受人尊敬的权威。”

在结束这次谈话的时候,朱丽指出,自从昂丽埃特来了之后,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她说道:“可以肯定,如果我在他们兄弟俩之间采用竞赛的办法,我可能就会少操不少的心,也不用去想那么多的招数,但是,我觉得这个办法太危险,我宁可自己多吃点苦,也不愿冒任何的危险。昂丽埃特的到来,可以帮我一把:由于她是女孩,又比他们大,他们都对她喜欢得不得了,而且她虽年幼却很有理智,所以我可以说是让她成为他们的第一位女老师的时候了,而他们越是听她的话,我的计划就越是容易获得成功。

“至于她,她的教育由我负责,不过,对她的教育方法极其不同,所以我们另找时间专门来谈。但我至少可以先这么说,要想在大自然赋予她的天资而外,再给她添加点什么,那是极其困难的,如果说世上还有谁能与她相媲美的话,那只有她的母亲了。”

绅士,我们一天又一天地在盼着您到来,这封信可能是我在这里给您写的最后一封信了。我知道您因何还得滞留军中,所以一想起来,我就觉得有点害怕。朱丽也对此颇为不安:她恳求您多来点信,告诉我们您的近况,她还请您好好地想一想,您在把您的生命拿去冒险之时,您也在让您的朋友们寝食难安呀。就我而言,我没什么好对您说的。您好好地尽自己的职责吧,我不想给您提出什么胆怯的建议,可我的心是与您贴近的。亲爱的波姆斯顿,我很清楚,只有为了你的祖国的荣誉才值得你去流血牺牲,不过,难道你就不考虑一下为了那个纯粹是因为你而活在世上的人爱惜一下你的生命吗?

书信四 自爱德华绅士

从您最近的两封信来看,我发现在这两封信之前,还有一封信我没收到,那显然是您寄往我的部队的第一封信,信中谈及德·沃尔玛夫人暗自神伤的原因。这封信我始终没有收到,我猜想大概是信使遭劫,邮包给弄丢了。因此,我的朋友,请您把那封信的内容再写信告诉我一下:我急于了解那封信的内容,我忧心忡忡,因为,我再说一遍,如果朱丽心灵中得不到幸福与宁静的话,那么世间还有什么地方会有幸福与宁静呀?

您让她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我们遇上的是一个极其狡猾的敌人,弄得我们疲于奔命;他们纠集一小撮人,竟弄得我们整个部队无计可施,使我们到处都进攻不了他们。然而,我们信心十足,我们完全能够战胜连最卓越的将军们都无法克服的困难,最终将逼使法国人钻出来,毕其功于一役。我估计我们头几次胜仗代价会很大;在德廷格我们虽说是胜了一仗,但在弗朗德勒可能会吃一次败仗。我们由一位伟大的统帅率领着;而这位统帅又对自己的部队很有信心;但法国士兵很信任自己的将军,也是不可小觑的。反之,如果他们是被他们所蔑视的朝臣们统率的话,那打败他们就不费吹灰之力了,而且这种情况非常之多,所以只需静观朝廷中互相倾轧,就一定能够捉住打败本大陆最勇敢的国家的机会的。他们自己对这一点也非常的清楚。马尔巴鲁勋爵看见一个在布莱汉姆战役[29]中被俘的士兵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的神态时,对他说道:“法国军队里,如果有五万像你这样的士兵的话,法国不会就这样被打败了。”那个被俘的掷弹兵回击道:“哼!我们军中像我这样的多的是;我们只是缺一个像您这样的人。”可现在,指挥法国军队的正是像他那样的人,而这样的人,我们军队中却没有,可我们却没怎么去考虑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