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第21/35页)

如果您对此计划有兴趣,如果您觉得能有必要助一臂之力,那您就快来吧,来同我们一起生活,至死都不分离。如果您对此计划不感兴趣,或者您对它有所疑惧,那您就听从您的良心的指导,它会教您怎么做的。我要跟您说的就是这些了。

据爱德华绅士来信对我们说,你们二位大约下月底前来这里。您将认不出来您以前住的那个房间了,不过,您可以从房间的变化中看出,您的一位女友在布置它时心情有多么的愉快,可以看出她花了多少心思,动了多少脑筋。您还会发现房间里还放着一套书,是她在日内瓦挑选的,比《阿多娜》写得好,而且更有趣,是她一时高兴,把它与其他书籍放在了一起。不过,您嘴紧些,因为她不想让您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干的,我这么急急忙忙地写信告诉您,就是想赶在她不许我告诉您之前先斩后奏。

再见了,我的朋友,我们大家都会参加的锡荣堡聚会[29],明天将举行,可惜您来不了了。尽管大家仍会很高兴的,但缺了您毕竟还是让人感到遗憾。大法官先生也邀请我们的孩子一起去,所以我也就不好推托了。可我也不知怎么搞的,我还没去,就想回来了。

书信九 自芳松·阿奈特

啊!先生,啊!我的恩人,他们怎么竟责成我来告诉您呀!……夫人她……我可怜的女主人……啊,上帝!我已经看见您开始惊慌了……但您还没看到我们心里有多么的难受啊……我一分钟也不能耽搁了,我得把实话告诉您……啊!当您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时,您会受得了吗?

那一天,全家人都去锡荣堡参加聚会去了。男爵先生因为要去萨瓦的布洛奈城堡待上几天,所以吃完午饭便走了。大家送了他一程,然后便沿河堤散步。德·奥尔伯夫人、大法官夫人同先生一起走在头里,德·沃尔玛夫人一手牵着昂丽埃特,一手牵着马尔塞冬,跟在他们后面。我同大少爷走在最后。大法官先生停下来跟一个人说了几句之后,便追了上来,伸出胳膊让德·沃尔玛夫人挽着。夫人为了挽住大法官先生,便要马尔塞冬跑来跟我在一起走:他向我跑过来,我也向他迎过去,可他跑的时候,一脚踩空,没站稳,便掉进水里去了。我吓得惊叫起来;夫人扭过头来,看见儿子落水,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而来,跟着跳下水去。

唉!真该死,我怎么就没有跟着跳下去呢!我为什么还待在岸上呀!……唉!我紧拽住大少爷,因为他也想跟着往下跳……夫人双臂紧搂住小儿子在水中拼命地挣扎着……水上既无人又无船,我们花了不少时间才把他们救上岸来……马尔塞冬倒是安然无恙,可夫人她……由于精神紧张,看到孩子摔下水去慌了神,再加上本身体质又弱……有谁能比我更清楚这么跳下去对她来说有多危险呀!……她昏迷了很长时间。她刚一苏醒过来,便急忙呼唤她儿子……她欣喜若狂地紧搂住儿子!我以为她没事了,但她的激奋没一会儿便消失了。她想要回家去;一路上,她多次感到难受得不行。从她吩咐我的几件事看,我发现她觉得自己活不了了。我好不悲伤呀,她将永远苏醒不过来了。德·奥尔伯夫人的面色比她的还要难看。大家全都惊恐万状……我还算是全家人中最镇静的了……我担心的是什么呢?……我善良的女主人呀!啊!我要是失去了您,我就不想再服侍任何人了……啊,我亲爱的先生,愿上帝保佑您挺住,渡过这一难关……再见了……医生从她房间里出来了。我向他迎过去。如果他说她还有希望,我会立即告诉您的。如果我没有信给您的话……

书信十 致圣普乐

(此信由德·奥尔伯夫人开的头,最后由沃尔玛先生写完)

您这个凡事欠考虑的男人,您这个不幸的男人,您这个耽于幻想的男人,现在一切都完了!您永远也见不到她了……面纱已盖在她……朱丽已不在……

她给您写了信。您等着她的信吧,您应该实现她的遗愿。您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重要的职责义务要完成。

书信十一 自德·沃尔玛先生

在您最初的悲伤时刻,我没有给您写信;如果写信,当时会让您更加痛不欲生的;当您看到我给您写的这些详情时,您的心情肯定不会比我好多少。今天,也许这些情况值得我俩都记在心上。她走了,给我留下了无数的回忆,我要把它们全都牢记在心间,您看到后,一定会为她流下许多泪水;哭哭也好,您会心里舒坦一些的。我虽遭此不幸,但却没有福气像个不幸之人那样失声痛哭,因此,我心里的难受劲儿要远胜于您。

我要跟您谈的不是她的病,而是她这个人。孩子落水时,别的母亲也会立即跳下去救孩子的。意外、疾病、死亡,都是自然会出现的事情:这是凡人的共同命运;但是,她在去世前对最后那点时间的利用、她的谈话、她的情感、她的心灵等等这一切,只有朱丽一个人才会有的。她的一生与其他人不同;她的死,依我看,也与别人不一样。这一切只有我才能观察得细致入微,而您也将只能从我这儿了解到。

您是知道的,由于惊恐,激动,纵身跳水,在水中挣扎时间过长,所以她昏迷了很长时间,直到抬回家里来之后,才完全苏醒过来。一苏醒过来,她马上询问她儿子怎么样了;儿子便走上前来:她一看到儿子走动自如,对她的关切抚爱应声回答,她的一颗心总算踏实了,这才肯安静地休息一会儿。她没睡多大一会儿就醒了,在等着医生到来之前,她便让我们——芳松、表姐和我——围着她的床前坐下来。她跟我们谈起孩子们,说是必须按照她的方法,时时刻刻地关注他们的教育问题,不可掉以轻心,否则必定会出危险的。她对自己的病体倒是没太关心,但她预料到自己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像以前那样照顾孩子们,让我们大家分担她的责任。

她详细地阐释了她的全部计划和您的计划,以及实行这些计划的最合适的方法,还谈到了她过去对这些计划的一些看法,以及哪些对现在的计划有利,哪些又是不利的,最后,她还交代了在她不得不中断自己做母亲的义务期间我们应如何替她尽其职责。我当时就在想,这不像是只病几日就会痊愈的人所说的话,好像是在安排后事似的,尤其让我惊异的是,我发现她为昂丽埃特想得尤其周到。对于两个儿子,她只是考虑到他们童年时期的问题,仿佛他们长大成人之后会有人照顾他们似的,但对她的女儿,她替她考虑了各个阶段的问题。她认为,在女儿的教育培养方面,谁也无法代替她来执行她根据亲身经历总结出来的教育方法,因此,她简单明了地而又有条有理地向我们介绍了她为女儿制订的教育计划,对昂丽埃特的亲生母亲阐述了制订这样的计划种种无可辩驳的理由,声情并茂地要求她表姐认真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