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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篇(第9/16页)

坐了三个小时的火车,身上有点儿汗津津的。赖子真想泡进浴缸里,好好放松一下,可是没有时间啊!

赖子脱下内衣,正准备用干毛巾擦擦身子,忽然感到右下腹一阵疼痛。

赖子坐在床边上,用手按住了下腹。

虽然不是那么强烈,但下腹在微微地颤抖痉挛。或许这会儿卵子正在向子宫冲去吧!医生说那是卵巢在喷发,赖子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滑腻腻的动物,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就那样弯腰坐着,没过一分钟疼痛就消失了。赖子再次把手放在小肚子上,确认皮肤没有异常之后,走进了和卧室连着的浴室。在浴室里冲了个澡,洗完身子之后穿上了浴衣。

卧室的左侧有个衣帽间,是搬进这个房子的时候特意做了一面墙隔出来的。赖子在梳妆台前面坐下来,从化妆盒里拿出了一把黄杨梳子。

这把梳子是成为舞伎的时候和铃子一起从母亲那里得到的,天长日久梳子开始有了光泽,现在已经变成了黄褐色。赖子边梳头边把秀发梳成了高高的发髻。

赖子的头上有一小块儿光秃的地方,形状就像一个边长五厘米的三角形。那是因为从做舞伎的时候开始总是梳桃割发髻或阿福发髻,发根往上拽得太厉害了。

铃子头上光秃的地方也和赖子几乎同样大小,去学艺快要迟到的时候,铃子总是左手拿着练功袋,右手按着阿福发髻一路小跑着去上课。

头上有块儿秃顶对于舞伎出身的女孩子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那也是在花街里学过艺的证据,但这种常识在银座却行不通。记得在东京第一次去美容院的时候,美容师满脸惊讶地问这是怎么回事。现在那家美容院的美容师们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若去别的美容院估计还会被问起,所以赖子除了那家熟悉的美容院之外哪里都不去。

像今天这样没有时间去美容院的时候,她只好自己把头发梳上去勉强把秃顶的地方盖住。

赖子梳好头发看了看表,已经是八点二十了。也不知道村冈在干什么,客厅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赖子有点儿放心不下,把门开了一条缝往客厅里瞅了瞅,发现他正面向阳台在沙发上坐着,只看见他的粗粗的脖子和肩膀从沙发背上露出来。

“不好意思村冈先生!我一会儿就好了,请您稍等一下!”

赖子从门缝里对村冈说。

“没关系!你慢慢来!”

客厅里传来了村冈那浑厚的声音。

赖子再次把门关好锁上,穿上衬裙和贴身衬衣,然后穿上了短布袜。

赖子的短布袜只有跳舞用的六枚别扣的短布袜,水洗之后有些缩水,紧巴巴的没有一点儿富余,套到脚上的时候脚尖都被勒得生疼。穿上这双袜子,赖子感到一种就要上战场的紧张感从脚下传遍全身。以前去宴会陪侍的时候也是如此。

穿上短布袜和长衬衣,腰间系上了窄腰带。和服是白底素花的绫子和服,肩部和膝头绣着几朵小菊花,腰间的宽腰带则是西阵的仿织锦带子。把窄腰带宽腰带一条条地系在身上的时候,赖子的表情慢慢地变成了在大庭广众之间抛头露面的银座酒吧老板娘的表情。

赖子把扁平的钱包和名片夹塞进带子里,重新照了一下镜子,然后打开了门。

“真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赖子向村冈表示歉意,但村冈只是呆呆地看。

“您怎么了?”

“天啊!太漂亮了!”

“您不用奉承我了!啤酒还喝吗?”

赖子很麻利地把村冈喝剩的啤酒和杯子拿到了厨房里,村冈依然痴痴地看着赖子。

“您先请!”

听赖子那么说,村冈终于穿上鞋到了走廊里。赖子在他身后穿上草屐锁上了门。

电梯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村冈满脸严肃地问赖子:

“在客厅里等你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天啊!男人的内心世界我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啊!”

“我那时在想,要是在你家里对你霸王硬上弓会怎么样。”

“您倒是真能想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就在隔壁房间里有个美女在换衣服,我那么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首先是房间的门上了锁,再者我不相信村冈先生是那样的人!”

“可我也是个男人啊!你那么相信我让我怎么办啊!”

“天啊!太可怕了!可是,和我这样的女人做爱又有什么好的?”

“话可不能那么说!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像老板娘这样的美人,要是能一亲芳泽,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啊!很多男人就是抱着这种想法到你的酒吧来的!”

“承蒙大家错爱,我可是性冷淡,就是上了床也只会让大家失望。”

“你可真会说!你这是在找借口逃避吧?”

村冈刚用胳膊肘轻轻捣了一下赖子的胳膊,电梯就到了一楼。两人穿过大厅到了外面,发现车子调了一个头已经在公寓前面等着了。

“去银座!”

村冈对司机说道,低头看了看手表。

“啊!已经八点四十了!这么晚我会被客人训斥的!”

“我这个同伴也会遭人嫉恨吧!”

“就是啊!村冈先生能不能替我向客人们解释解释?”

“那倒是没问题!只是我一个人到你酒吧里独占一个包厢合适吗?”

“您是客人,用不着顾虑那么多!”

村冈点了点头,他第一次陪着老板娘回店里,而且是一个人进酒吧,看样子他很有些不安。

赖子的酒吧在并木通七条的一座外墙镶着瓷砖的大楼的四楼上。酒吧有个很洋气的名字叫“雅洁尔”,意思是蓝色。为了和酒吧的名字相称,从地毯到包厢全是统一的蓝色。不过墙壁是乳白色的,整体给人一种很明亮的印象。

在辞去艺伎之前,赖子去了一趟欧洲,游览了法国南部的尼斯蔚蓝海岸,她把那时候的印象带进了酒吧的整体色调里。

墙上挂的两幅画也是那时候买的,是一个叫巴拉迪的法国画家的作品。两幅画虽然都是裸体女性,但都是线描没有色彩。因为模特身材苗条,身体曲线如少女一般生硬,所以这两幅画没有所谓的裸体画所散发出来的那种丰满和淫荡。画中的女子是女性,但还未完全成为一个女人。那种玻璃般的透明感很符合蓝色酒吧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