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访谈的故事(第14/14页)
一本为年轻读者服务的文学杂志(这样的宗旨在他们建立了新秩序之后就被改变了,他们在几个小时之内重新设置了一个新的编辑委员会,并且一下子就存在了七年)发表了一篇充满抨击谩骂之词的文章,文章对普雷达的死因[5]颇有微词,嘲笑他所谓的体弱多病和日渐削弱的能力,甚至嘲笑他需要护士帮助他锻炼体能。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虽然我们很难因此就说他们是多么残酷或可笑。几个月前,在一本很有影响的杂志上,一个记者——其实是一名大学文学教授——用难以恭维的语言把那些与他的文化观点不同的人(可能是他大学里的同事)称作“没有祖国的动物”。这让我们想到了米哈伊·拉里[6]说过的一件事,两个学物理的女学生为一个技术问题进行争论,最后,其中一个无话可说了,对着另一个大叫:“你是个结核病人!”
这种挑衅的反文化言论虽然令人担忧,但一些文学杂志上没有任何讨论,一些人仿佛被包在保护层中,那样的情况更令人担忧。一个著名诗人用所谓的政治诗体要求取消雕塑家们的一个暑期疗养,一个作家攻击“精英阶层”和“人才至上论”,对于这样的人我们还能说什么呢?对于那些被围在保护墙内的书和作家,我们能相信什么?对于那些“新”托尔斯泰、“新”莎士比亚、“新”马雅可夫斯基或“新”亚历山德鲁·托马[7],我们又能说什么呢?
我们与那些玩弄卑鄙阴谋、歇斯底里、妄自尊大的人存在很大分歧,我认为这样的分歧应该得到明确的讨论,至少是在文学杂志上。
歌德曾说过:“如果你想表现自己的价值,首先要赋予这个世界价值。”我想我们可以用这句话来结束今天的谈话。为了进行正常的思想活动,为了正常自由地从事任何职业,我们应该有一些最基本的条件,没有了这些条件,任何创作冲动、任何对价值的接受和尊重都是难以想象的。
后记
在独裁者被处死之后,他的仆人们又拿起了武器。他们不知疲倦地来势汹汹地重振民族主义-社会主义旗帜,加大了恐外症和反西方的宣传力度。齐奥塞斯库倒台后,那些一直关注罗马尼亚政坛的人会惊讶地发现,他的支持者巴尔布、保恩内斯库和帝舵都成功地被选进了新的罗马尼亚议会,那位科尔内留同志甚至还当上了新“民主”议会的副主席,“抒情泵”(保恩内斯库)还将在最近与欧洲共同体的会谈中代表罗马尼亚。确实,正如一个伟大的诗人所说的,“这是一个富有幽默感的悲伤的国家”。
[1]这次访谈发生在1981年7月,以下的这篇文字稿作为《家庭》杂志“与世纪对话”系列的一部分于1981年12月发表在《家庭》上。
[2]鲁奇安·布拉卡(1895—1961),罗马尼亚著名诗人,剧作家,科学院院士。
[3]这本书就是《傻瓜奥古斯特的学徒期》。
[4]卡米尔·彼特雷斯库(1894—1957),罗马尼亚小说家、诗人和哲学家。
[5]M.普雷达(1922—1980),有人称其为罗马尼亚战后最伟大的作家。这里指的是普雷达的酗酒成性。
[6]米哈伊·拉里(1896—1964),罗马尼亚散文家、社会学家,在布加勒斯特和雅西的大学当过教授,科学院院士。
[7]亚历山德鲁·托马(1875—1954),罗马尼亚二流诗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致力于“革命”诗歌的写作。